盯着西涼茉進了廚房,又命令在廚房門口的侍衛嚴加看守,金嬷嬷才轉身離開。
西涼茉悄悄瞥着她輕盈的步伐,心中暗道,連這香雲坊的老鸨都是個練家子,可想而知這香雲坊上必定不簡單。
好在當初她爲了混上這香雲坊,爲了有備無患,也早已做了不少功夫,今日才沒有被揭破。
隻是她似乎記得這香雲坊身爲洛陽最大的秦樓楚館,已經了好多年。
若說這香雲坊裏頭有貓膩,恐怕絕非朝夕之事。
西涼茉裝着在廚房裏幫忙,不時地計算着端出去的菜式,也不急着偷跑出去探聽消息,這廚房裏也全都是來幫忙,不準出廚房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西涼茉算算也到了就月上中天,四周的煙花爆竹聲不絕于耳的時候,她才走到兩名廚房門口守衛的面前低聲道:“兩位大哥,我想去茅房。”
那兩個守衛瞅着西涼茉一直老老實實,便也沒多加爲難,讓一個人跟着西涼茉去茅房,另外一個人繼續看守。
那跟着西涼茉的守衛,距離她三步之遠,保持着一種防禦的姿态,西涼茉雖然暗暗心驚于對方的防範之心,竟然對一個燒火丫頭都如此小心,但是臉上也沒有任何異樣,乖乖地進茅房上了茅房。
那藍衣守衛則在茅房外等着,沒過幾分鍾,卻忽然聽見裏面傳來一陣女子短促的尖叫:“啊——!”
那藍衣守衛立刻警惕起來,立刻抽出貼身長刀,低聲問:“怎麽回事?”
但好一會子也沒有聽到任何回音,那守衛按捺不住,便拿刀頂開了茅房的門,門一開,就發現裏面已經沒了人影,那守衛大驚,下意識地立刻往茅房裏面站了一步。
就是這麽一步,他已經陡然覺得不對,一擡頭,正正對上西涼茉倒垂下來的臉,一張嘴朝他噴出一股子香氣。
那守衛下一刻就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西涼茉輕巧地一個翻身下來,接住了那個守衛,再将他拖進茅房,用一邊堆着的糞桶蓋住,然後便将黑色的夜行衣迅速地套上,出了茅房,抽身而上,順着船身一下子攀爬上了第三層艙房。
她剛打算露頭,就看見一隊藍衣守衛持刀而過,西涼茉一驚,隻得五指一扣,死死地扣進光滑的木質船身,懸挂在船艙之外。
但那對守衛竟然沒有離開的意思,居然面對洛水河面五步一哨地分布散立在三層艙房外,最近的一人隻要他稍微向江面探出點頭就能看見如蜘蛛一樣懸挂在船艙外的西涼茉。
西涼茉努力放輕了呼吸,心中卻不由着急起來,就算她能懸挂在這裏,不被發現,卻也是進退維谷了。
片刻之後,她眼珠子一轉,凝力于一手,另一隻手悄悄摸向自己的胸口,掏出什麽東西,向下一抛。
随後那一團東西就直線墜向洛河結了冰的河面,但一下秒,在那團東西觸碰到河面的時候,忽然打了個圈瞬間展翅飛了起來。
那一團東西撲啦啦地飛向船首樓上,一仰頭“嘎嘎”地叫了幾聲,起初誰也沒有太注意那一隻冬夜裏出現的鳥兒,但是下一刻,三樓的守衛們便漸漸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了。
忽然不知從哪裏來的一群鳥兒圍繞着船艙飛了起來,然後竟然開始在守衛們的頭上——拉屎。
藍衣守衛們頓時都惱火起來,齊齊去驅趕那些鳥兒。
“什麽東西,這是!”
“大冬天晚上,哪裏來的鳥兒?”
“大過年的,晦氣!”
就是這一片喧嚷間,誰也沒有注意,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如鬼魅一般飄上了第三層,然後迅速地閃進了一片黑暗裏。
“吵吵什麽,這裏是什麽地方!”忽然艙門打開,一個中年男子探處身子來,對着驅趕鳥兒的守門們冷聲怒喝。
守衛頭領立刻躬身抱拳,恭敬:“禀報刑堂堂主,不知哪裏來的鳥兒,在兄弟們頭上拉屎,所以……”
“不過是點鳥糞,又不是下釘子,讓你的人好好看着地方,若是讓司禮監的人混進來,驚擾了主公,壞了大事,你們都别想活!”那刑堂堂主直接打斷他的話,冷笑一聲,随後‘呯’地一聲甩上門。
“是!”那守衛頭領立刻道,讓藍衣守衛們不要再理會那些鳥兒,繼續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站好。
西涼茉隐在黑影中暗自松了一口氣,随後又一轉身悄悄地靠近堆衣衫雜物的房間,看着那上鎖的門,她雙指一用力,捏斷了那鎖頭,然後閃身進了房間。
關好門後,她立刻靠近牆壁,将耳朵貼在牆壁上,試圖聽到隔壁說話的聲音。
奈何那邊聲音實在太小,仿佛是刻意壓低了。
西涼茉努力了一會子,隻得颦着眉,放棄了這種方法。
她想了想,從身上的小袋子裏掏出了一隻玻璃瓶子,然後用一隻小巧的特制勺子将裏面的液體抹在牆壁角上。
不一會,牆壁的木頭就冒出了一股子煙霧,然後迅速地腐蝕開來。
西涼茉塗抹一層那藥液,牆壁就薄一層,聲音也就漸漸地大聲起來。
直到……
“什麽味道?”
“倒像是什麽東西燒焦了。”
西涼茉立刻住手,直到對方找不出怪異焦味的來源,再次進入正事的讨論,她才靜靜地坐在那塊原木船艙壁上,放緩呼吸去,再次把耳朵貼在了牆船壁上。
被腐蝕的船壁在很偏的角落下方,西涼茉發現面前還有一把椅子擋住,于是她索性用一把特制的小刀在上面開了一個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