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靖前些日子因爲母親大喪心情就極差,再加上西涼仙和西涼丹一直都試圖證明母親是西涼茉設計害死的,但是他真的不想相信大妹妹會與母親的死有關。
所以前些日子,他心情一直不大好,過了頭七之後便偶爾會去天下第一樓裏坐坐,飲酒澆愁。
就在那時候,他遇到了工部侍郎柳如是,年輕俊秀,才華橫溢,雖然是工部侍郎,卻有一身不錯的好武藝,他雖然也曾心有防範過,但柳如是性情爽朗,磊落大方,酒量極大,讓他想起邊關那些兄弟,所以他便漸漸與柳如是有了交情。
某日,酒後,柳如是說寶刀配英雄,要贈他一柄罕見夜明刀,他推拒了,隻是出于好奇才夜裏前去柳府觀摩品鑒一番。
哪裏能夠想到柳如是竟然是九千歲百裏青的人?
“何況就算柳如是是百裏青的人,又如何斷定孩兒從父親的書房裏偷竊了軍機情報交給他!”西涼靖捂住胸口,直挺挺地再次跪回了靖國公面前,捂住胸口咬牙道,目光冷冷地睨着董姨娘。
在西涼靖的心中,與其說西涼茉心懷不軌,他倒是更懷疑眼前這個董姨娘,年輕貌美,一個出身青樓的賤妾,竟然能從母親那樣手段淩厲的貴族小姐手裏成功奪走了父親的寵愛,如今這般字字句句又都是針對他而來的誅心之言,三言兩語竟然能挑撥了他們父子之情,分明才是個心機深沉,不得不提防之輩。
靖國公看着兒子臉色蒼白,目光冷酷地盯着董姨娘,他也臉色極差地看了董氏一眼。
靖國公并不是一個糊塗之輩,他這裏有些東西是不适合董姨娘這樣身份的妾氏應該聽的,方才他也有些後悔因爲董姨娘三言兩語,一下子氣得失了理智,竟然将愛子踢傷。
董氏立刻乖巧地道:“國公爺與世子爺慢談,妾身的小廚房裏還熬着一鍋兒松茸熱雞湯,這天冷的緊,遲些給國公爺和世子爺送來。”
說罷,她恭敬謙卑地福了福,然後悄然退了出去。
她出身青樓,尋常男子一個眼神,她都能猜出對方的喜怒哀樂,所以才如此快地爬上花魁之位,如今見靖國公臉色不妙,她當然立刻見好就收,畢竟她當然知道自己不過一個妾氏,怎麽也比不上自小長在身邊的骨肉血脈。
至于以後,等她懷上一個孩子,手裏有足夠的籌碼,就會一切大不同了。
看着董姨娘如此識時務,靖國公看着她的眼神也稍微寬和了一些。
等着大門關上,靖國公也遣開了其他侍衛,才冷冷地對着跪在地上的西涼靖道:“爲父今日才接到九千歲替陛下拟下的旨意,要提調你前往京都骁騎營任骁騎營副都統。”
西涼靖一愣,他原本也隻是邊關一個小小參将,不過四品而已,骁騎營的副統領統掌管京畿西六營,是三品武将,這個職位乃是既有實權又有品秩的肥差事,向來都是百裏青的人在任職,如何竟然輪得到他的頭上?
雖然在聽到這個消息後,西涼靖的眼底掠過一絲異色,心中也不是沒有瞬間的驚喜,但是他很快就明白爲什麽靖國公會如此大怒了。
他看向靖國公,有些遲疑地道:“父親,雁門關那邊……”
“原本雁門關的四品以上武将的正職全部都調動至東北津門和調回京城,與你一樣打散分入骁騎營和虎贲營,其中隻有你是升職了的,其他人看似平調,實則全部都降低了職權!”靖國公冷冷地道。
西涼靖大驚,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靖國公:“什麽,九千歲瘋了麽,犬戎如今在雁門關外虎視眈眈,他竟然将我們的人全部都調回來?”
他忽然想起什麽,随後大驚:“莫非是咱們的計劃被他知悉了!”
靖國公陰沉着臉,一雙劍眉擰起,盯着西涼靖冷笑:“是啊,你說奇怪不奇怪呢?你一回來沒有幾日,便步步高升,手掌京畿西六營的大權,而咱們的人都被掉回來,原本安排好的計劃全部都被打散了!”
雖然一直以來,前線一直傳來犬戎人不斷步步進犯,屢屢騷擾天朝國境,邊關糧草告急的消息,但是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所領的兵團完全可以大敗犬戎人,将他們全部都驅逐出國境之外,但是一旦犬戎人前來求和,那麽他們好不容易在雁門關培養起來勢力就要被九千歲的人接管,甚至他們精心訓練的兵團就要再次被九千歲派往南面,去面對更強大的西狄。
西狄人和那些蠻夷之輩不同,西狄靠海,多年前原本屬于中原王朝的沿海放逐兇犯與朝廷罪人之地,後來那些人與沿海原住民結合之後,代代繁衍,漸漸地據島爲王,成爲爲禍一方專門打劫官船和富人海運貨船的數股海盜。
再後來,他們趁着中原改朝換代,烽煙四起之時,爲首最強悍的頭領海盜收服了千百島嶼上的其他海盜們,乘機攻上陸地,也劃地爲王,占據了東南廣袤之地竟然最後成立了西狄王朝。
天朝太祖立國之後也曾試圖收回西狄,親征三次,都功敗垂成,最後甚至死在了遠征之途。
而西狄人他們對外大力發展海軍,與海外國度經營貿易,賺取錢财,對中原天朝更是毫不客氣,西狄人性情兇猛彪悍,時常劫掠兩國邊境。
若非天朝如今國勢不弱,恐怕當習慣了海盜的西狄人,會長驅直入,搶殺進中原來。
誰去守着兩國之間的玉門關,都要傾盡十二分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