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茉冷笑着一手拍開他的手腕:“所以,從一開始你助我修煉武藝,甚至不惜耗費十年内力爲我打通任督二脈就是爲了今日是麽。”
她早就懷疑,他對自己如此細心栽培的居心何在,原來不過是爲了給他培育藥人、藥引罷了。
枉費她今日還如此自作多情!
百裏青低頭睨着她,忽然挑眉問:“爲師問你,可是爲師讓你來這司禮監的,可是爲師讓你離開書房,擅自闖入司禮監的禁地的?可是爲師強迫你進入爲師閉關的房間的?”
西涼茉瞬間啞然,胸口隻覺得一股子氣被堵得不上不下,她垂下眸子,冷然而笑裏滿是自嘲:“是,是我太過好奇,是我自己犯賤,所以自己送上門來做藥引子,真是不好意思,委屈你了,千歲爺!”
她别開臉,眼眶子莫名其妙地就泛起紅來,閉上眼不去看那張臉,仿佛這樣就能緩解自己滿心挫敗與羞辱以及……委屈的情緒。
百裏青看着身下憤怒得死死地咬着自己嘴唇的少女,他用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下巴,慢慢地一按,逼着她松開咬住下唇的貝齒,手指撫摸上她柔軟的受傷的唇,溫聲道:“爲什麽要生氣呢,因爲這一次毒發太突然,爲師原本沒有想過這一次就要用上你,所以爲師還是很高興你會親自找來。”
他抵着她唇,輕舔一下,将她唇間的鮮血一邊卷進口中,一邊道:“爲師很歡喜呢,爲師雖然毒發之時不能動彈,但是爲師能感覺到你的盡心,如今爲師好了,難道你不歡喜麽,爲何要去計較前因後果,那是過去的事了,爲師素來不做便宜買賣,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的血好甜,可别浪費了。
他明明能感覺到她幾次觸碰自己額頭和鼻間,确定自己沒事後,她肌肉的放松之感。
她分明是在意他的不是麽?
“歡喜個屁,徒兒隻後悔方才爲什麽沒殺了大名鼎鼎的九千歲,如此我必定能因爲懲奸除惡,流芳千古!”西涼茉咬牙切齒地道。
是,她和他是一樣的人,無利不早起,包括今兒過來,她也不能不說别有用心,但是她就是不高興,不高興什麽都仿佛掌控在他手心裏,不高興自己因爲他的受傷而自作多情的心疼,不高興自己因爲他的荏弱有了不該有的情緒!
不高興,她就是不高興!
百裏青看着懷裏紅了眼的小狐狸,委屈得那個樣子,眼眶子都紅了,心底生出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柔軟來。
“口是心非的小東西。”他歎了一聲,溫柔地把她抱起來,也不顧她的掙紮,将西涼茉圈在自己懷裏,仿佛強大的大妖獸在替自己歡喜的小獸梳毛一般,拿了梳子慢慢地替她梳頭。
“爲師說了,今兒是你千載難逢的機會,你若要殺了我,動手就是,既然你沒能殺了我,那麽在你再次有那本事下手前,你就還是爲師的,爲師還是要有空就睡你的,得閑自然會與你雙修練功,讓你提升功力的。”他慢條斯理地道。
“你不要臉!”西涼茉又羞又惱,羞的是這人說話從來沒底線,無下限!
惱的是,自己竟然放過了一腳踩在這無恥妖孽臉上,讓他死得徹徹底的機會。
百裏青手指一翻,爲她挽了個發髻,輕笑:“若你真的那麽惱,明年此時,爲師還需要你的血與内力的時候,必定讓愛徒過來爲爲師護法,你若想要取了爲師的命,還有四次機會,如何?”
西涼茉一怔,她能聽得出,他并非在開玩笑。
這人,竟然是說——真的。
“這人世間真的讓你如此厭倦麽?”西涼茉定定地看着百裏青,忽然問。
百裏青手上的動作一頓,随後又淡淡地道:“徒兒,你看月色正好,一會子,咱們出去痛飲幾杯可好,飲痛快了,爲師今兒就不睡你了。”
西涼茉看着他,知道他并不想談這個話題,他甚至懶得掩飾他的拒絕。
她的心莫名地微微一顫,暗自長歎一聲,忽然間,她的不悅就釋然了,至少與自己煩躁不安的情緒相對的,他願意将自己的命交到她的手裏,這也算是一種等價交換。
西涼茉拿了一面銅鏡過來看看,發現鏡子裏自己的發髻樣式新穎又頗稱自己的氣質,他的手藝倒是真不錯。
忽然心情好了不少,她微微一笑,對着他道:“師傅,你隻用徒兒這一點血可夠,别毒沒解完,遇上強敵,還要徒兒保護你。”
百裏青睨着懷裏的不知爲什麽又不再生氣的小狐狸,也微笑:“徒兒再借一點子血給爲師可好?”
西涼茉看着他頭越來越低,在他慢慢地覆上自己的唇之前,輕聲道:“好,師傅别玩了記得用你的命來換就好。”
百裏青輕笑:“好。”
随後,深深地吮上她柔嫩的唇,并不意外在她唇裏嘗到了濃濃的血腥氣,這丫頭竟然大方到咬破了舌尖呢……
倒是個夠狠的,不過如果死在她手裏,大概也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