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茉想了想,交代小六子:“王妃能坐在這個位子上那麽久,必定不是個真心慈手軟的,你且和魅七一起想個辦法,将那些仆婦們選兩個不動聲色地救下來,然後交給白嬷嬷,讓她藏到我名下的莊子裏去,日後總有大用處。”
看着小六子去了,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來,她正愁着怎麽打破這王府的格局,如今就有一把利刃送到她手裏,還真是天賜良機。
靜雨,當真是顆妙棋。
“隻是,奸夫是誰呢?”西涼茉仿佛自言自語地道。
白玉則低聲道:“您覺不覺得那……秦大管家在王府裏的地位太過超然了。”
西涼茉撫摸着小白柔軟胖胖的小身子,眸光清冷如雪:“是啊,一個深閨寂寞,一個野心難藏,倒真是一對絕配。”
且說德王妃這一頭回了牡丹閣,一邊命人立刻去尋秦大管家回來,一邊讓人立刻将跟着回來的幾個丫頭婆子堵住了嘴,關進柴房裏,還要讓人去尋靜雨,怕她出事,真真是傷心又傷神。
靜雨此刻卻正在一處誰也想不到的地方,抱着一個丫頭打扮的少女,哭得淚如雨下,肝腸寸斷。
“香姐姐,你說這是爲什麽,爲什麽母妃她要這麽對我?”
隻有在這裏,她才敢喊王妃一聲母妃,在這少女面前愛,她才敢說自己也是德王府的小姐。
那少女生了一張極爲尋常的面孔,正是當初那個出現的錦娘,不,靜娘房間裏爲靜娘出謀劃策陷害剛進門的西涼茉的少女。
她輕拍了靜雨的背,柔聲安慰:“雨妹妹,你要知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誰讓咱們都不是那明正言順嫡出的孩子呢。”
靜雨直起了身子,抹着淚憤憤地低聲道:“嫡出,嫡出就這麽重要麽,難道庶出的就不是人麽,我也是她肚子裏掉下的肉,憑什麽就比司含玉下賤呢,這不公平!”
那少女歎了一聲,仿佛極爲苦澀地道:“司含玉是明正言順的郡主,日後娶了她的必定是高門貴第,咱們這些,也不過是任人擺布的命,王妃不要讓我許個不知所謂的纨绔子弟,我就滿足了,你到底不同,還是王妃肚子裏托生的,若是……”
“若是什麽?”靜雨立刻滿懷希望地看着她。
她不想隻是當個下賤的通房丫頭,自打從香兒這裏知道了自己身份的秘密,她就盼望着有一天能得到相應的地位。
那喚作香兒的少女看着靜雨,仿佛很是猶豫地道:“若是沒有了含玉,你不就是王妃唯一的親生女兒了麽?”
“沒有了含玉?”靜雨喃喃自語,随後心中一驚,看向那少女,臉色有點蒼白地道:“你是說……是說……”
香兒伏在靜雨的耳邊輕聲道:“是啊,若是沒有了司含玉,王妃自然隻能将所有的關愛都給了你,若是想要當上流風哥哥的正妻,也不是沒希望的……”
香兒的話似一千隻小手在她的心頭撩撥着,充滿了引誘的氣息,靜雨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那……我該怎麽做呢?”
香兒的目光裏跳動着一絲詭谲的火焰,輕聲在靜雨的耳邊細細地吩咐了起來。
許久之後,看着靜雨有些失魂落魄地離開以後,一個老妪從旁邊的房間掀了簾子進來,捧着一盆水和一個梳妝盒子放在桌子上,看了少女一眼:“那丫頭上鈎了?”
香兒冷冷地一笑:“利欲熏心,她哪裏能拒絕得了我的提議呢?”
她伸手沾了水在自己臉上沿着額角慢慢地地撫摸,不一會子,一塊完整的人皮面具就落在她的手上,露出一張眉目極爲精緻,像一隻美麗的瓷娃娃的面容,正是德王府上的二小姐——司含香。
老妪就這水盆和梳妝盒從新爲司含香梳妝打扮,又讓她換下了那身婢女的衣服,收拾幹淨了一切,才送了司含香出門。
司含香确定四下無人後,轉頭對着老妪道:“辛嬷嬷,你不必送我了,若是讓人看見我在這裏,不太好。”
辛嬷嬷立刻點頭,低聲道:“小姐,你要小心一些,我看那貞敏郡主不像尋常人等,她身上似有些功夫的。”
“哦,我那小嫂嫂會功夫?那最好不過了。”司含香嘻嘻一笑,大眼珠子一轉,眉目間滿是不懷好意。
她仿佛想到了什麽,便匆匆地離開了。
德王妃尋到了秦大管家,卻發現秦大管家并沒有将靜雨的身世透露給靜雨,兩人心中頓時警惕起來,等着靜雨回來,逼問了許久,靜雨都一口咬定了是自己無意間聽見了他們說話,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世的。
德王妃和秦大管家見逼問不出什麽,也隻得将信将疑地暫且信了靜雨。
德王妃勸靜雨接受這個通房丫頭的安排,等着懷了孩子,再給她提上姨娘的地位,卻不知自己的女兒早已不滿足于這個姨娘的位份,有了更大的野心。
但靜雨面上還是溫順地應承了王妃,不吵不鬧,讓德王妃這才松了一口氣,安排人處置今日那些聽到不該聽到話的仆婦去了。
她哪裏知道靜雨一轉身,就趁着夜色去了秦大管家那裏,跪在地上向秦大管家說了一個幾乎稱得上是惡毒的計劃。
并且淚如雨下地看着秦大管家道:“若是父親不答應雨兒,雨兒活着還有什麽意思,不若随着如海哥哥一起去了,父親莫要忘了如海哥哥是怎麽死的!”
秦如海和靜雨是同父異母所生,靜雨知道自己身世也不過是最近的事,所以對秦如海根本沒有什麽感情,但此刻,她并不介意表現一出兄妹情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