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茉眸底掠過一絲冰冷森然的光芒,既然她覺得做瘋子的太平日子過得不舒服,那她就索性直接如斷送韓氏一樣,給她個‘完美的結局’好了。
這一夜的事,仿佛一滴水落進了江河之中,再無蹤迹,而西涼茉卻如她所言,信守承諾,在靖國公面前說了些溫柔勸慰之語,再加上世子西涼靖的請求和西涼丹痛哭流涕的忏悔,靖國公到底點頭同意了讓西涼丹留在府邸之中,不再發落回鄉下的莊子。
西涼茉看着事兒差不多告一段落,便準備回蓮齋,卻在靖國公的院子外被西涼靖喚住了。
“大妹妹。”
西涼茉轉頭看向西涼靖,微笑:“大哥。”
西涼靖負手看着面前婉約清麗如蘭的少女,沉默了片刻,道:“謝謝你幫了丹兒,過去的事……”
“過去的事,便是過去了,如今茉兒也已經嫁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說來茉兒如今倒并非國公府上的人,自然不會再去想那些過去了。”西涼茉淡淡地打斷他。
她沒有否認自己對過去的怨恨,如今雖然不計較了,但也明言她不會對那兩姐妹有什麽真感情。
這倒是讓西涼靖覺得合情合理,他自問若自己是西涼茉,也不會輕易原諒曾經的那些傷害。
隻是彼時,他雖然并沒有欺負西涼茉,但也沒有将西涼茉放在眼中,在弱肉強食這一點上,他與老太太的看法是一緻的,何況當年的西涼茉也并不值得他關注。
隻是如今,不知爲何,看見這少女臉上的冷淡,他的心卻會感覺微微地緊抽。
西涼茉見他沒有什麽要說的,便福了福,徑自離去了。
西涼靖默默地看着她遠去的窈窕背影,竟看得有些怔了,直到身後傳來西涼仙姐妹兩的聲音。
“真是可恨,如今我回來了,必定要好好地懲治那些敢對我動手賤婢,還有黎氏那賤人!”
“丹妹,此事需要從長計議。”
西涼靖微微皺眉,他并不想參合到這種後院婦人間的勾心鬥角之間,索性也轉身離開了。
西涼丹原本見着西涼靖,還想喚住他,一同想想辦法,卻見西涼靖仿佛置若罔聞地走了。
她不由懊惱地一跺腳,呸了一聲:“二姐姐,你看大哥哥,真是太過分了,倒仿佛西涼茉那賤人才是他的妹妹,也不想着幫我出這一口氣!”
西涼仙看着西涼靖遠去的背影,目光寒涼:“丹妹,你在莊子裏受到那些賤婢虐待之事,最好不要在父親與大哥哥面前提起,咱們慢慢收拾黎氏。”
“爲什麽?”西涼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那些在莊子上任那些下人折磨作踐的日子,讓她永生難忘,所有的人都說她再也不是王府的小姐了,她絕望過,逃跑過,卻隻被抓回來折磨得更狠。
如今回了王府,她又是當初那個嫡出的高高在上的四小姐,要殺要打那些下人,難道不是順其自然的事麽?
西涼仙冷冷地對西涼丹道:“難道你還不明白麽,黎氏敢那麽折磨你,自然是想好了一切退路,如今她是掌家主母,咱們沒有證據就貿然地告狀,隻會讓父親對你更加失望,以爲你在胡攪蠻纏。”
西涼丹想說什麽,但是這些日子的經曆也讓她成長了不少,明白西涼仙的話是有道理的,她頹喪地道:“難道,難道我的苦就白受了麽?”
西涼仙拍拍她的手,對于西涼丹沒有如以往母親還在的時候那樣不管不顧地鬧将起來還是很欣慰的,所以語氣輕緩了不少:“你放心,所有傷了咱們姐妹的,不管是黎氏還是西涼茉那賤人……咱們遲早讓她們生不如死,後悔終生!”
西涼仙眼裏閃過怨毒的光。
西涼茉到底已經出嫁,所以她也隻需要在娘家呆上一兩日便可回德王府,等到韓氏七七出靈下葬之日,再去墳頭燒紙祭拜。
尤其是司流風不知怎麽回事,遇險之後,他的病就越發重了起來,回春堂的李聖手說他不适合移動,所以如今還住在德王妃牡丹閣的暖閣裏,西涼茉作爲司流風的妻子總不好一直在娘家不歸,所以她還是決定先回德王府住些時日。
看看那千年老妖這幾天在德王府有沒有什麽收獲。
但是,當她回到德王府,狀似無意地一打聽,才知道從她回了靖國公府邸後,這厮就已經沒有回過德王府。
再向魅七一打聽,才知道百裏青白日要上朝,夜裏又覺得德王府實在太過枯燥無味,所以便回他的老巢享受去了,讓魅一頂着那張醜臉在外頭茶館坊間招搖過市。
西涼茉很想罵娘,這是個查案的樣子嗎?
他覺得枯燥無味是因爲少了自己這個消遣物吧!
但是想起百裏青是因爲在自己吃癟,才‘春閨寂寞’的,西涼茉心情又好了不少。
正是準備梳洗一番去司流風那裏表表做妻子的心意時,剛走到門口,卻見德王妃卻親自到了邀月閣。
“母妃?”西涼茉看着門外端莊高貴的中年美婦,不由微微一怔。
“貞敏,母妃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與你商量,不知你可有空?”德王妃看着西涼茉,面容上露出一絲鄭重。
西涼茉微微挑眉,随後微微一笑:“母妃說的什麽話,兒媳自然是要聆聽母妃教誨的。”
說着,她便讓開了門,将德王妃迎進了門。
九千歲府
濃墨重彩,軟紅流金的房華美房間裏,垂懸着昂貴的鲛珠紗,擋住了日光射入,讓房間裏的光線蒙昧不明,房中的雕金獸頭香爐吐出淡淡白煙,彌漫着的幽沉香氣,仿佛讓房間裏的空氣都變得沉重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