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王府徹底地陷入了一片混亂和焦灼之間。
今早巷子裏的那些人的屍體已經被發現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和順天府尹已經将那塊地兒給翻了底朝天,除了發現十幾具天理教徒屍體和德王府的仆人屍身之外,他們什麽也沒查到。
大雪将所有的痕迹都掩埋掉了。
當然,其中還有司禮監隐部的功勞。
于是此案便愈發的轟動起來。
天理教徒光天化日之下襲擊德王府的貴人車駕,如今緻死數人,小德王爺和少王妃雙雙失蹤,并着三個婢女,一個小厮一個侍衛,但都沒有找到屍體。
于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和順天府尹都更傾向于天理教徒綁架了小王爺和少王妃,以此向朝廷要挾示威或者是向德王府索取銀錢報酬。
但是當他們将這個結論告知德王府的衆人的時候,秦大管家立刻拍案而起,冷聲道:“不,這絕對不可能!”
五城兵馬司的陳統領和順天府尹章大人都有些錯愕地步看着對方,随後章大人有些不悅地看向德王妃:“王妃,這位管家未免也太過無禮,此處乃貴人們在說話,哪裏有他一個下人插嘴的份!”
秦大管家看着章大人,眼底閃過一絲屈辱而陰狠的怒氣,總有一日,看看誰才是真正的貴人!
但他此刻在德王妃安撫的目光下忍耐下來了。
“小人隻是想說,此事必有蹊跷,天理教不可能光天化日下綁架小王爺和少王妃。”
“有什麽不可能!”章大人很不屑地道。
兩人正火藥味十足的時候,忽然有仆婢沖回來興奮地叫嚷:“回來了,小王爺和少王妃都回來了!”
什麽?
衆人錯愕非常。
“母妃,我們回來了。”西涼茉臉色蒼白地扶着司流風進門,德王妃立刻滿臉焦色地迎了上去。
“母妃。”司流風神色倦怠疲憊,見了德王妃低低地喚了一聲,腳步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德王妃見了司流風的模樣,心疼又焦灼地趕緊扶住他道:“我兒,如何成了這般模樣,今兒聽到你們出事的消息,吓死母妃了。”
西涼茉在邊上眼含淚花地道:“母妃,夫君原本着了涼,一到國公府上,風寒就犯了起來,到如今燒還沒退,今兒又遇到了賊人,好容易才脫身,咱們先讓夫君回邀月閣,請李聖手過來看看吧。”
德王妃一聽,趕緊向自己的丫頭招呼:“牡丹閣近些,快,快來人将小王爺扶到本妃的牡丹閣,即刻去回春堂請李聖手。”
靜雨立刻領着靜言過來了,靜言扶了司流風的左臂,靜雨看着司流風的模樣,早就心疼得不行,立刻毫不客氣地身子一擠,将西涼茉擠到了另外一邊,自己上去扶了司流風的右臂:“少王妃,奴婢們來伺候小王爺就好。”
西涼茉雖然壓根沒有要和靜雨在司流風的面前争寵的心思,但靜雨的行爲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嚣張不敬了,西涼茉看着她的眸光不由微微地眯起,帶了一絲冰冷。
德王妃自然将西涼茉的神色看在眼裏,她心中雖惱了靜雨,但卻隻能不動聲色地打了個圓場,一臉慈愛地握住了西涼茉的手道:“可憐的孩子,今兒受驚了吧,快回邀月閣梳洗一番。”
她頓了頓,仿佛極爲歉意地道:“因着這事兒鬧得極大,牽扯了天理教,如今五成兵馬司的陳指揮和順天府尹章大人都在這裏,一會子怕是還要向茉兒你問些事兒。”
西涼茉看向堂内,果然見着了陳指揮和章大人。
陳指揮是上次她在西涼本家見過的,他上來就有禮地對西涼茉一抱拳:“少王妃,今兒麻煩了。”
西涼茉微微颔首:“陳大人多禮,您負責京城治安,配合您自然是應該的。”
一邊的章大人自然也要上來拜見的,這位少王妃的身份高貴,他自然也很恭敬。
西涼茉簡單地和兩位大人見了禮後,便匆匆地下去,回邀月閣梳洗去了。
堂上衆人見案子裏的正主兒回來了,并且除了原本生病又受到驚吓之外,似乎并無太大損傷,于是都紛紛放松了心情。
但有一人卻是例外,秦大管家一直陰沉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麽,而德王妃則看似神色欣慰地邊與二位大人交談,但是目光不時有些擔憂地掠過秦大管家的臉上。
隻有她明白,秦大管家心中的焦灼。
而比起秦大管家坐立不安,某人卻非常自在了。
西涼茉在院子裏慢悠悠地換了衣衫,甚至讓人打水來給她泡了個熱水澡,再讓白蕊去将梅花上的雪采下來煮水泡梅花茶,就着小廚房的精緻點心用了以後,在王妃打發來的嬷嬷三催四請下,她梳妝打扮完畢,到了前院的時候,已經是将近一個時辰之後了。
不要說秦大管家早已經臉黑如鍋底,若非還顧忌着德王妃,大概早就飛奔去邀月閣将她拖出來了,便是陳指揮和章大人的臉色也都不大好。
但是此案發生在京城地界,又是這皇親國戚遭了劫,乃頭等大事,所以他們再不願意,也得等着。
看着西涼茉清清爽爽地走進來,秦大管家臉色冷笑一聲:“少王妃好大的架子,竟然讓王妃與諸位大人在這裏等了你這許久。”
西涼茉仿佛有些詫異地看向秦大管家:“大管家,你這是在代替母妃在訓斥本少王妃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