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茉大喘氣,再大喘氣,最後蹭地坐起來,一把将衣襟拉上,随即瞄見一邊的小爐子上還熱着水,她立刻端茶倒水,咕噜喝了大一口,然後正襟危坐在離百裏青最遠處,很是優雅地一邊扇扇子,一邊嬌柔地抹了抹額頭望着窗外,一本正經地道:“師傅,你看這天,好大的太陽,可真熱不是?”
那模樣,比女誡上的行止更爲淑女,除了那把扇子不是宮扇,而是一把黑不溜秋地扇火蒲葵扇,看起來有點滑稽。
百裏青看着她一系列的動作在數秒之内迅速完成,他唇角不由露出一絲漫不經心地笑容來:“哦,什麽,今兒不是下雪天麽,徒兒竟然看得到太陽啊,真是難得。”
西涼茉優雅淑女的面具‘喀拉’裂開一條縫。
百裏青卻仿佛猶自不想讓她好過似的,慢悠悠地拉上衣服,卻露出他雪白精緻鎖骨上幾道紅印——她方才激動的時候抓的。
他無奈地把歎了一聲:“唉,爲師這般嬌弱的身體,可承受不住愛徒的索需無度,下一回可要溫柔些。”
“啪嚓!”西涼茉太陽穴上暴出青筋一根,手裏的扇子折斷成兩半,手裏的部分更是和她臉上的優雅面具瞬間成了碎屑。
“爲師知道你春閨寂寞,難耐空虛……”
看着某隻騷包無比的大妖孽一直在那裏扮演嬌弱求憐惜狀。
西涼茉咬牙,忽然覺得自己的小心肝不停地顫抖啊,充滿了暴虐因子,她手好癢,好癢,好癢,好他娘的想殺人啊!
“你……”
但她剛開口,簾子忽然被人刷地一下掀開了,露出白蕊氣喘籲籲地一張俏臉:“大小姐,完事兒了!”
今日西涼茉示意下,三婢都下場動了手,以磨練她們對陣敵人時候的反應,免得臨陣因爲腳軟丢了性命。
因此白蕊完事之後,雖然還是有點作嘔,但還是立刻過來禀報西涼茉。
卻不想差點兒撞破好事。
“完事了!”
這話在車裏奇異的氛圍下怎麽聽怎麽奇怪,西涼茉僵了一下,随後直接鑽出車外,輕咳一聲:“恩,完事了就好。”
白蕊提着染血的劍有些奇怪地搔搔頭,看了眼車裏那個懶洋洋衣衫不整的大美人,正對她露出個陰霾的微笑,一股子血腥氣息迎面而來,白蕊立刻身上一寒,趕緊放下車簾。
雖然覺得馬車裏有一種奇怪的氣息,但是她沒有深究,對于這位恐怖又神出鬼沒的千歲爺,白蕊畏懼非常,也非常佩服大小姐竟然能和他經常呆在一起,這是何等讓人敬佩的精神!
下了車,西涼茉才發現,除了天理教教徒之外,連着德王府的奴仆也都被魅六和魅七斬殺殆盡。
她楞了一楞,微微擰眉。
白蕊看着她的表情,心中不由一緊,剛想說話,但是白玉已經搶先道:“郡主,不要怪他們,是我沒有阻止他們這麽做的,若非如此,咱們回德王府如何交代今日之事?”
白玉和白蕊都知道西涼茉雖然心狠手辣,但卻對于濫殺無辜這一點,并不贊同。
看着白蕊和白玉都無意識地稍稍擋在着魅六和魅七面前。
西涼茉沉默着,片刻之後,她淡淡地道:“行了,将那三個活着的帶到咱們在白虎街上買的院子裏。”
她沒有責怪魅六和魅七,因爲,這确實是最簡單利落的方法。
隻有死人才不會洩露秘密。
白玉和白蕊松了一口氣。
下一秒,西涼茉轉身上車,卻幽怨歎了一聲:“唉,真是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啊。”
關于這一點,西涼茉和老太太倒是不謀而合。
二婢頓時臉上飛起紅霞,咬着唇慌亂地看了彼此一眼,想要上去解釋,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白珍邊收劍回劍鞘,邊對着白蕊、白玉笑嘻嘻道:“我先送主子們到莊子上去,一會子你們收拾好了,再過來吧。”
說罷,也不去理會二人,徑自一躍上車扯了缰繩,就駕車向巷子外咕噜噜地去了。
白蕊一跺腳,氣急敗壞地瞪了魅七一眼,轉身就去追車子去了。
魅七莫名其妙,皺着眉暗道,這丫頭什麽毛病,就喜歡瞪了他後就跑。
他還是立刻一手揪住一個被裝進麻袋的天理教中護法,抗在肩膀上就跟了上去。
倒是白玉看了看魅六,輕咳一聲:“小六子,你要處理……這個……這個場面麽?”
她到底還是看不得那些太過血腥的東西,方才參與戰鬥尚且不覺得,如今那濃郁的血腥氣和滿地殘肢斷臂讓白玉難以忍受地皺起眉。
魅六擡起小鹿似的眼,有些不解:“魅部的人從來不用處理這些東西,我們隻管殺人和擄人。”
褪去了方才那種殺伐妖異的血腥表情,他又是那種十三四歲少年的可愛純真模樣。
白玉如果不是看過他方才殺人時候殘酷,恐怕也隻以爲這是個天真少年。
“那咱們走吧。”白玉立刻轉身就走,這樣的環境實在是……
“等一下,白玉姐姐。”魅六忽然喚住了白玉。
白玉有些不解地一轉頭,就看到一張放大可的可愛的臉孔,少年伸着手指比比自己的臉,笑眯眯地看着白玉:“白玉姐姐,小六子剛才表現很好吧,親親!”
白玉一愣,等着腦海裏面消化了魅六的話以後,頓時溫美的臉上飛起紅霞,有點結結巴巴地道:“什麽……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