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三日雪,今日郡主回門,倒是個難得的晴天呢!”
白珍坐在馬車前擡頭看了看天,新制鑲嵌着細細兔毛的棉夾繡花襖子襯托得她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加上圓圓的嘴兒像兔子一樣極爲可愛,一旁趕車的一個十三、四歲同樣長了娃娃臉的小厮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道:“珍姐姐,穿的新衣倒是很漂亮呢。”
白玉正巧從另外一輛存放禮物的車廂裏抱着暖手筒子打算出來坐一坐,聽見小厮那麽說,看向那眉清目秀的小厮的目光便定了定,忽然露齒一笑:“小六兒,你珍姐姐好看,那麽我呢?”
白玉原本生就一張鵝蛋臉,眉眼雖然不若白蕊俏麗迷人,不若白珍可愛嬌巧,但她細長的眉目極爲秀美,自有一股沉穩溫柔的氣質。
那小六兒看着白玉,不由莫名其妙地臉紅,羞澀地撇開眼,結結巴巴地道:“玉姐姐自然……自然是好……很好看的。”
白玉這才滿意地笑了笑,伸手扔了一個油紙包給那小厮:“今早見你忙着套車,準備東西,也不曾見你與其他人用飯,給,别餓着。”
小六利落地接了,打開來看,裏面是兩張熱氣騰騰的油煎蔥花餅,冒出的香氣極爲誘人。
他立刻開心地接了,對白玉甜甜一笑:“謝謝玉姐姐。”
然後,一手牽缰繩,一手拿煎餅開心地吃起來。
“這孩子,慢點,沒人跟你搶。”白玉掩唇輕笑。
白珍看着兩人有點不對勁,圓圓的大黑眼珠子一轉,笑眯眯地伸手去扯那小厮的耳朵:“娃娃臉,你豔福不淺呢,今早我瞅着白玉在做煎餅,央她給我一塊,她死都不肯,原來都是給你吃的啊,珍姐姐我也想吃,怎麽辦呢?”
小六被揪了耳朵,臉一下子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趕緊哀哀地告饒道:“好姐姐,你别揪了,疼着呢,一會子我求玉姐姐給你做餅吃就是了。”
白玉白嫩的臉也是一紅,指着白珍笑罵:“你這丫頭,嘴巴裏不幹不淨地,還想吃什麽,什麽都别想!”
兩個德王府的丫頭們也參合進來湊趣,幾個丫頭逗弄那愛害羞的娃娃臉小厮笑鬧做一團。
連白蕊也從西涼茉的車子前探出頭去笑嘻嘻地道:“你們這幾個小蹄子,可要小心點,一會子把小六兒弄哭了,玉兒可要拿馬鞭子抽人了!”
話沒說完,她忽然感覺有銳利深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識地對上一身護衛裝束的那人,臉上一紅,随後憤憤地别開臉去。
魅七看着白蕊的目光不由又深了幾分,忽然想起無意間聽到魅部的兄弟們聊起女人時的話來,總歸就是兩點——
第一、女人說不要就是要,說不是就是是,總之反過來聽就是了,幹脆利落一點,上了床,她就乖了。
第二、女人都喜歡亮晶晶的東西,比如金子、銀子、珍珠首飾等等,所以記得給她那些東西,她們就會跟撒嬌的貓兒一樣乖順,任由男人與給予求。
魅七沒打算要白蕊與給予求,隻是打算娶她,對她負責。
但她見到他就躲,這讓魅七很不爽,所以他想了想,決定遵照這兩條金規玉律試試看。
白蕊隻感覺背後忽然一陣惡寒,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抖了抖。
西涼茉瞅着白蕊的模樣,不由暗自搖搖頭,白蕊找了個機會将魅七要娶她的事告訴了西涼茉,自然是略過了自己被魅七強吻的那一段。
但西涼茉看着愈發有些魂不守舍的白蕊就知道,女人對第一個觸碰自己的人,總有一種奇異的情感,白蕊看着嬌俏精明,其實性子憨純,她大概對魅七又愛又恨的。
不過,她問了百裏青的意見,百裏青倒是早已有意思将魅七、魅六調出魅部,私下送到她這裏,充做她買來的明面上的護衛,也省得有人懷疑暗中保護她的人與司禮監有關。
如果不必做刀口舔血的事,那麽她對于白蕊和魅七的事兒,倒是樂見其成的。
車子忽然晃了一下。
“怎麽,到了麽?”司流風半躺在一邊,忽然半睜開眼,有些疲憊地問。
西涼茉将他按回躺在厚棉底錦緞的車上,柔聲地道:“小王爺,還沒呢,隻是車輪子磕了下,一會子到了,妾身叫您,今日您若不舒服,不若先回王府?”
司流風搖搖頭,撐着有些頭暈的腦袋,也要握住西涼茉的手,他溫柔地看着她道:“茉兒,今日是你的回門人,除非是爲夫腿斷了,否則怎麽也要陪你一同回去,爲夫絕對不會讓人傳出我的愛妻不好的流言。”
西涼茉楞了一下,仿佛極爲感動而羞澀地握住他的手低聲道:“小王爺,妾身知道您的心思,您快躺下歇着,一會子咱們就去看大夫,看着您這樣,妾身心中實在不安。”
安撫司流風躺下,她心中卻在冷嗤,真真是情深意長到讓她不安呢,若不是對靖國公府邸、對她必有圖謀,否則又怎麽會如此堅持帶病也要陪她回門呢?
當初覺得司流風和德王府是個簡單的,果真是她看走了眼。
想起百裏青在她出嫁前,意味深長地連問了三次,她是否真要嫁給司流風,西涼茉就有些氣悶,這千年老妖分明就是知道德王府不簡單,卻也不提醒她!
遠遠地看見國公府邸張燈結彩之外,朱紅漆的大門外站了不少人,男子以二老爺打頭,女子以三太太黎氏爲首,正翹首盼着德王府的車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