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塊令牌就能号令天下兵馬,那塊令牌也隻有皇帝才會有,何況先帝已經死去多年,連軍中将領都不知道換了多少,人家憑什麽因爲你一塊令牌就擅自調動軍隊,那是殺頭滅九族的謀逆大罪!
“這芸芸衆生多的是逐利之徒,這一塊所謂的令牌雖然隻是擁有子虛烏有的傳說,但是當年确實是藍大元帥調兵遣将所用,也确實能号令天下兵馬,所以就是連當年新登基的新帝也很想要擁有或者說收回呢。”百裏青唇角勾起一絲極爲譏諷的笑容來。
“新帝想要藍家的令牌?”西涼茉想了想,忽然有一些驚愕地挑起了眉:“師傅,難道當年藍家的迅速敗落和藍翎的退出朝廷宮闱都與這塊令牌有關?”
百裏青乘着西涼茉思索的時候,比了比自己的衣領:“爲師穿着這衣衫覺得有些悶得慌。”
西涼茉看着他,猶豫了片刻,暗罵了一聲小人,還是伸手替他解開衣裳。
某隻千年老妖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是爲師的乖徒兒。”
随後他又繼續道:“沒錯,藍元帥南征北戰一生,最放不下的除了藍大夫人這個女兒,也就是這塊系着百萬雄師與天朝命脈的令牌,當年先帝極爲信任藍大元帥,臨終前選了藍大元帥作爲天朝繼承人的托孤人,所以藍大元帥一直都記着先帝與先皇後的恩德,從來沒有以此令牌做其他打算,後來更是在新帝登基之後,他也上繳了這塊令牌。”
百裏青頓了頓,幽深不見底的魅眸裏閃過一絲陰郁的光:“但是這位新帝可不是先帝,他不知道聽了誰的讒言,說這塊令牌是假,藍大元帥私藏的真的令牌,意圖不軌,所以才有了藍家的迅速衰敗。”
西涼茉靜靜地聽着,一直都很平靜,她将百裏青的衣衫挂在了一邊的金鯉魚挂衫木上後,也隻是淡淡地說了句:“走狗烹,良弓藏,不過如此而已,若是藍大元帥早看清楚形式,便該學着範蠡,而不是學文種,這種事在曆史上還少麽?”
不能審時度勢,猜透帝王之心,便會是這樣的下場。
她的平靜讓百裏青都有一絲訝異,百裏青上下打量着她,不由一笑:“倒是看不出你還是個熟讀史書的,怎麽,不恨嗎,如果不是新帝,藍家不倒,你也不會過了十四年半的苦日子,而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高高在上,難道我現在不是高高在上麽,若如我那國色天香的四妹妹西涼丹那般前十四年都是靠着家族庇護高高在上,此後人生都要在鄉下的莊子裏過了,甚至蠢得丢了命,我還是老老實實先過那苦日子罷。”西涼茉輕描淡寫地道。
她不需要依靠家族庇蔭,如今不也已經走到今日的田地?
百裏青看着她,忽然恣意地輕笑起來:“呵呵,果然是爲師的徒兒,有爲師之風範。”
西涼茉睨着百裏青,這人已經毫不客氣地鑽進了她的杯子裏,将她的湯婆子給踢到了床腳。
“師傅,既然你知道那不過是個禍害人的玩意兒,要來做甚,難道你想要栽贓我那父親意圖謀逆?”西涼茉将他擠過去一點,倒也任由百裏青霸道地将她鎖在懷裏,順手抽回他握在手裏拉扯的自己的頭發。
這人最讨厭還有一點,就是特别喜歡扯她的頭發,跟撩撥一隻他喜歡的寵物似的。
西涼茉淡淡地道:“我可跟您說了,若是您真要弄倒他,我是不反對,畢竟如今我也嫁人了,但您覺得我能有什麽好處呢。”
百裏青冷嗤一聲,有點不悅:“你不必試探爲師,爲師沒打那老頭兒的主子,那塊令牌上另有蹊跷,不過與天下兵馬無關,而是裏面有藍大元帥多年來私藏的‘寶貝’,爲師要的是那個。”
百裏青難得如此直言不諱,西涼茉看着他的神色,倒是信了半分的。
隻是……
“什麽寶貝,師傅可願意說上一說,也讓茉兒好開開眼界,到底也是茉兒的外公麽。”西涼茉看着百裏青,難得地露出一個堪稱溫柔的笑意。
但在百裏青眼裏隻覺得虛僞得緊,他毫不客氣地敲了敲西涼茉的頭:“行了,自會有你一份好處。”
西涼茉這才恭敬地對着百裏青一笑:“謝過師傅。”
與百裏青處久了,她倒是發現百裏青有一個特質,若是他不想做的事,或者做不到的事,他就絕對不會應承下來,若是能應承下來,就必定十拿九穩會去辦到。
他是一個真小人,夠卑鄙,夠無恥,夠狠毒,夠放肆狂妄,但卻漸漸讓西涼茉覺得與他相處倒也不錯的事。
百裏青按着西涼茉忽然笑了:“咱們師徒也親密夜談了許久,爲師驚覺徒兒對爲師似有愈加戀慕之意,不若我們早早安歇,爲師還能支持着些滿足你的欲望,明早你還要伺候爲師穿朝服上朝呢。”
“師傅,我沒有欲望,我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特别是對着一個比我還要美麗十倍的太監,您多慮了,就此晚安,别過,明早見!”西涼茉到底忍耐不住,一把揪住百裏青的衣襟,一字一頓地外帶一臉猙獰地咆哮。
能不能不要把她一個黃花大閨女說成個反而三十歲的風騷蕩婦!
百裏青楞了楞,就在西涼茉看着他那雙幽幽的眸子,正喘着大氣,忽然有些莫名地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正想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