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姑娘,面對她的挑釁,卻淡然自若,這又怎麽會是那些傳聞裏驕橫無禮得罪了王妃,又不得小王爺待見的一個人?
又或者,她真是性子懦弱?
錦娘猜測着,拿不定主意,但是話已經出口,她索性就将人得罪到底了。
她對着西涼茉屈膝行了個妾禮,倨傲地道:“那就有勞少王妃了。”
看着錦娘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西涼茉‘呯’地一聲将描金的茶碗扔在了圓台上,面色瞬間冷了下來:“走,我也該去給德王妃問個安了。”
房裏衆人的臉色都很不好,在國公府邸上,錦娘這樣不分尊卑輕重的丫頭,早就被打出去了。
德王妃聽聞西涼茉來了,倒也不意外,因爲錦娘去她那裏鬧了一場的事,如今是人盡皆知。
靜雨看着有些臉色不佳的德王妃,關心地道:“王妃,要不,奴婢去打發了少王妃走,明兒您好些了,再見少王妃?”
德王妃扶着額,皺眉嗔道:“你真是糊塗了麽,大後日就是回門之禮,風兒剛剛新婚,若這事情鬧到了靖國公那裏,怎麽得了?”
“這……”靜雨有些啞然。
“今早,我就讓你看好了錦娘那丫頭,你是怎麽答應我的,如今這樣鬧将起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你才稱心如意麽?”德王妃看着靜雨,越發地氣悶。
靜雨低頭咬着唇,頗爲委屈:“王妃,奴婢已經讓人看着錦娘了,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跑出來的,還鬧将到了邀約閣那邊。”
她雖然去錦娘的房裏将那不知廉恥地小賤人教訓了一頓,原本也是打算牢牢地看着她的,但是自打聽人說錦娘打算去少王妃那裏鬧一場,給少王妃一個下馬威,她的心思就活絡開了。
鶴蚌相争,漁翁得利。
小王爺最不喜那些争鋒吃醋的女子,若是錦娘與少王妃都失了小王爺的心,那麽,她才是最得利的那一個,所以她就令下面看守錦娘的小丫頭放任錦娘偷偷地跑了出去。
德王妃看了她一眼,到底還是歎了一口氣,靜雨一向做事謹慎,怎麽可能随意讓人跑了出去?
今兒她一番苦口婆心的話,真是白費工夫了。
今兒自己又是被燙傷,又還要操心這些破落事,一會子還要應付西涼茉的委屈哭訴。
德王妃想到就心煩,便意興闌珊地擺擺手:“行了,這事兒怎麽回事,你我心裏都清楚,你去把少王妃請進來吧。”
她少不得要打起精神,去應付這一位了,沒有心思去搭理靜雨。
靜雨咬咬唇,還是低聲應是,出去将西涼茉迎接進來,雖然王妃對她的失望,讓她很有些不安,但是一想到等會能見到西涼茉臉色灰暗,淚水漣漣的樣子,她心中就冒出一絲迫不及待地興奮來。
隻是當靜雨見到西涼茉的時候,卻見她一副從容淡然,仿佛一切都是水過無痕,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模樣,不由吃了一驚。
但随即暗自冷嗤,你就裝吧,一會子見到王妃,我看你能裝到幾時?
西涼茉瞥見靜雨眼裏那幸災樂禍,不由挑了下眉,玩味地笑笑:“怎麽,今兒有什麽好事,讓靜雨姑娘如此開心,可是王妃要将你嫁出去了,也是,靜雨姑娘如此貌美端莊,本少王妃必定求小王爺從臣下裏選個好人來。”
靜雨瞬間仿佛如遭雷擊,驚慌又憤怒地看向西涼茉,隻是西涼茉根本沒再搭理她,轉身就進了德王妃的房間。
留下她一人兀自憤憤又心慌不停。
德王妃正躺在黃花梨的雕花羅漢床上,穿着中衣,披着銀鼠襖子,腿上蓋着牡丹錦被,發髻簡單,一副正準備休息的模樣,看見西涼茉進來,便笑着招手,露出慈愛的笑容來:“貞敏,怎麽這麽晚了過來?”
西涼茉也腼腆又溫柔地一笑,走近德王妃在她腿邊的小椅上坐下:“茉兒來看看母妃可好些了?”
兩人絮絮地說了些西涼茉和司流風進宮後的事情,德王妃又交代了些需要各宮回禮的名單,西涼茉倒是細細記在了心上。
一旁的靜雨聽得極爲無趣,隻想等着西涼茉失态的樣子。
德王妃見西涼茉并不曾打算說起今日之事的樣子,便以爲她臉皮薄,隻好自己道:“聽說今日錦娘那賤婢去你那裏鬧了一場?”
西涼茉仿佛有些驚訝地一怔,才淡淡道:“是有一個叫錦娘的丫頭過來媳婦的邀月閣說話,隻也算不上鬧,她告訴媳婦兒說她是伺候小王爺的通房,如今已經有了身孕,小王爺也答應她媳婦過門後就擡舉她做個妾室,所以她希望能夠在孩子生下來之前能開臉。”
西涼茉字句平淡,倒是沒有一絲假話。
但這樣話,卻生生在德王妃和靜雨那裏瞬間如扔下一個炸雷。
讓德王妃和靜雨都瞬間僵住了,震驚地看着彼此一眼,錦娘竟然有了身孕麽?
這……這簡直就是個醜聞,身份高貴的新婦剛嫁進來,通房就已經暗結珠胎,這可怎麽是好!
靜雨已經徹底傻住了,而德王妃瞬間眼裏閃過一絲殺意,拽着被窩的手都指節泛白,她明明叫人給錦娘日日喝避子藥,怎麽會讓她懷上了?!
西涼茉将她們的表情都看在眼底,心中暗自冷笑,看來這兩位還是真以爲錦娘是拽在她們手心的螞蚱呢,卻不想反倒被自己養的狗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