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百裏青命她親自奉刑,以此考驗她忠誠與手腕和心志,但他卻不知,這就是自己一直步步爲營布下的殺局。
就是要借他的手除掉這龌龊而肮髒的西涼本家,也算是用這些人的血去祭奠那些曆代離家去國,無辜受辱,凄然消亡的西涼家女兒們的靈魂。
“小姐,西涼家的女眷如何處置?”一名司禮監暗衛過來請示。
西涼茉沉默了一下,鳳姐和安哥兒已經在她的示意下回了鳳家的娘家,鳳姐聰明的什麽都沒有問,隻是看了看自己長久居住的地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她甚至沒有打算去營救自己的丈夫。
可見當初西涼家的人對她想必也是極盡刻薄,而鳳姐的丈夫——西涼景一直都看不上身爲商賈之家女兒的鳳姐,連帶着也不喜歡安哥兒,所以在外頭養了外室的事是真的了。
否則鳳姐也不會如此狠心涼薄。
隻是鳳姐雖然逃過一劫,男子必定要死,那麽其他西涼家的女眷呢?
真要将她們全部誅滅?
西涼茉忽然開口:“我曾與師傅說過,其他人交給他處置,既然師傅現在沒有命令下來,那就先不必動她們。”
“可是……”那司禮監的暗衛一愣,但此事,千歲爺交待過讓小姐全權處置,并且不留活口。
“不必可是,西涼家沒有了男子,便沒有了根,至于師傅那裏,我自會去交代。”西涼茉淡淡地道。
不是她心軟,這些女子雖然沒有太多的過錯,便是趙氏也不過是個幫兇,但她們的冷漠與無動于衷才讓助長了如餘老太君這樣的完全不是正常的是非觀,并且造成了延續多年的悲劇。
包括當初她第一次到西涼本家的時候,成爲替嫁人選,她們甚至沒有如鳳姐這不是西涼本家出身的人一般對自己的姐妹稍做暗示。
所以,她們也需要爲自己的縱容與懦弱付出代價。
但她有别的想法,而不是現在将她們一并屠戮幹淨就了事。
“這……遵命!”司禮監的暗衛隻得抱拳稱是。
畢竟千歲爺說了讓小姐處置,那麽如何處置這就是小姐的權力,他們隻需要遵命。
出來了好一會,流芳堂裏面吵鬧喧嚣與慘叫、怒罵的聲音卻并不曾見少多少。
“怎麽樣了,時間到了麽?”西涼茉轉身看向流芳堂,隻看見一團糾結在一起,也不隻是打架還是勸架的人影。
魅三立刻道:“回禀小姐,還差半刻鍾就夠時間了。”
西涼茉點點頭,舉步向流芳堂裏而去。
西涼家的衆人在地下吵嚷成一團,有那思維古闆依舊維護着老太君權威的,有那已經徹底被血腥氣和自身所受到的危險激起狂暴,沖上去對着餘老太君拳打腳踢的。
他們過分投入,以至于沒看到西涼茉已經重新坐回了高堂之上,正興味盎然地看着這一出鬧劇。
直到她有些不耐煩,拍拍手,魅三和其他暗衛立刻上前一手拎一個西涼家的子弟給毫不留情地甩開到一邊。
頓時堂上響起了一片呼痛之聲。
被圍在中間的餘老太君早已被折騰得不成人形,隻是因爲魅三等人領命,喂她服下了護住心脈的藥,保住了一命,如今滿頭血迹,向來一絲不苟的白發如今淩亂不堪,被扯下了好幾縷,露出血糊糊的頭皮,連着身上的衣服也破碎不堪,露出蒼老松弛的皮膚來。
魅三上前絲毫不因爲對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而手軟,隻是一瓢子冷水頗在她身上,毫不留情地扯起她的頭發,在餘老太君連連慘呼聲裏逼迫她看向西涼茉。
西涼茉淡漠地看着她:“餘老太君,被自己骨肉傷害的滋味如何,感覺一定非常奇妙又有趣吧?”
餘老太君原本幾乎昏了過去,此刻聽見西涼茉的聲音,又被潑了一頭冷水,寒冬臘月,隻覺得滿心沁寒,一下子清醒過來,擡起耷拉的眼皮看向坐在上首的少女,奄奄一息地道:“小妖精,你莫要得意,你行如此悖逆人倫之事,遲早會天打雷劈!”
不得不說,這個丫頭實在太善于揣測人心,她行事刁鑽之極,但一言一行都宛如利劍,劍劍都刺在她的心上。
看着自己曾經愛護有加,也将自己奉爲不可動搖的權威的子侄們對着自己拳腳相向,惡語相向,餘老太君的心字在不斷地滴血。
她痛極、傷極,顔面無存,屈辱無比,卻無可奈何之極!
西涼茉讓人給她嘴裏抹了藥,讓她原本就沒剩下幾顆的牙齒發軟,連咬牙自盡都做不到!
“你們都沒有天打雷劈,就不必操心孫女了。”西涼茉笑笑:“看樣子,你們也問不出什麽來了,明日裏是本郡主的大喜之日,所以今日就由本郡主來送你們上路好了,不過我也是西涼家的人,自然會遵循西涼家的人要傷要死都隻能在自己人手裏的規矩。”
玩夠了,也是該辦正事的時候了。
看着西涼茉詭谲的笑容,西涼家子弟頓時感覺渾身發寒,趕緊匍匐在地上,不斷地磕頭。
“郡主,看在我們同樣流着西涼家的血的份上饒命啊!”
“我們再也不敢了!”
“郡主饒命啊……郡主!”
西涼茉看着匍匐在自己腳下的西涼家子弟,眼裏閃過淡漠而冰涼的目光,絲毫不爲他們的哀求所動,隻冷聲道:“同爲西涼家的人,我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之中隻能活下來一個人,但前提是殺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