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陡然斷氣,軟到在地。
事情發生得太快,不過是電光火石間。
西涼和一直都護在餘老太君身邊,距離太近,而且誰也沒有想到原本呆呆木木的老太婆會突然向自己的親兒子發難,就是司禮監的暗衛們都沒有預料到,待到想要出手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
“餘氏,你是不是瘋了!”西涼茉幾乎是大怒,她‘啪’地一聲拍在了桌子上,灌注了内勁的掌力,一下子将那張桌子劈成了兩半,吓得西涼家所有人都渾身顫抖地伏在了地上。
簡直是氣死她了,幾乎就要套出了西涼和的口供,就被餘老太婆給攪和了。
爲了自己家的老太太賭一口氣,至于連自己的兒子都下手麽,這西涼世家的人是不是全是瘋子!
“你這小妖精,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他們都以爲供出了天理教的人後,你就能讓他們活命,還換取榮華富貴,我卻知道你根本沒有打算讓我們活命是不是!你就是那妲己褒姒,呂雉投生,狠毒非常!”餘老太君蒼老而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坐在上首的西涼茉,冷聲罵道。
西涼茉睨着着那依舊意識一臉木然僵硬卻高傲的餘老太君,心中暗笑,果然還是姜老而辣,倒是一眼看穿了她的打算。
她倒是真沒打算放過西涼家的人。
何況百裏青也不會留下西涼和這些無用的東西。
但,那又如何?
“妲己這樣的人物,我可擔當不起……”西涼茉看着餘老太君忽然笑了笑。
百裏青才是這千年九尾狐妖妲己轉世,隻不過這輩子它投胎成了個男子而已。
“至于呂雉,既然您都這麽誇孫女了,孫女也不好不滿足老太君的願望,就當一回心腸歹毒的呂後好了。不過咱們還個玩法,人彘這種東西,也是老招數了,爲了展現孫女的孝心,不若如此罷……”
西涼茉看向在場的其他吓得抖如糠篩的西涼家子弟,淡漠而冷酷地道:“如今西涼和已經死了,不管用什麽方法,誰能讓餘老太君開口,本郡主就饒他一命,并向九千歲舉薦,賞銀千兩,本郡主給你們半個時辰,若是這半個時辰之後,本郡主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爲了平息千歲爺的怒氣,那麽你們就先貢獻出身上的皮子給一套捶鼓,然後一起下地府陪西涼和吧。”
此言一出,西涼家的衆人都面面相觑,不可置信地看着西涼茉。
她的意思,是要他們不計手段向自己的母親和祖母逼供?
餘老太君氣得渾身顫抖,指着西涼茉道:“你……你好狠毒,竟然逼着自己的親人手足相殘,以下犯上!”
西涼茉玩味地看着她,聲音卻冷如冰鋒:“西涼世家,手足相殘的事還少麽,也不在乎多這麽一出!”
當初他們如此對待那不值錢的西涼家女兒們的時候,可曾想過什麽叫手足相殘?
“你……你……”餘老太君僵如樹皮的老臉抖了起來,卻不知該如何反駁她隻一味地罵着‘小妖精’!
但子侄中已經有人按捺不住了。
“老太君,您……您就說了吧!”子侄中有那并不甚得老太君重視的,還是小聲的嚅嗫道,他們可沒打算爲了什麽西涼家的榮譽觸怒上面那妖女,而身首異處。
有一個人開了頭,自然就有其他人相繼附和。
“你們……你們反了!真是反了!”餘老太君震怒地看着那些對着自己逼問的子侄,又是傷心又是憤怒。
一開始那些子侄們還畏懼着她多年積威,隻敢類似請願似的說話。
但西涼樹卻也一邊咳嗽一邊拉住餘老太君的手,面色有些蒼白到猙獰地道:“母親,你不能隻爲了那死掉的四弟而活,如今隻剩下我和在外頭的五弟了,難道你要連我也犧牲掉麽,難道隻有四弟是你親生的,我們就不是麽!”
連一直躺在地上,病如膏肓的西涼老太公也竭力死死地瞪着餘老太君,他已經說不得話了,但卻不能讓西涼本家毀在他的手裏。
“你們……你們還有一點西涼家男人的骨氣麽,枉費我籌謀多年,隻爲了你們這些西涼家的根,連我自己的女兒都犧牲了,就算我說了,她也不會饒過你們啊!”餘老太君氣急,隻覺得一口痰堵在嗓子眼上,難過地很。
西涼樹一動手,其他人就再也忍耐不住地湧上來拉扯餘老太君,他們可不敢去賭上面的西涼茉那個妖女敢不敢殺人,她已經用兩條人命表示了她言出必行。
絕境之中,就算有一絲希望,他們都不能放棄!
西涼茉看着面前一幕幕倫理親情的大戲,唇角泛起冷酷的笑容來,吩咐道:“魅四,不要讓他們把那老婆子弄死了,給她你們最好的藥,吊着命和神智,也不要讓她自殺了,那太便宜她了。”
毀了她精心布局,就想要這麽死了,是不可能的。
這老太婆不是罵自己是呂雉麽,那她就讓這無恥又固執可笑的老太婆嘗嘗什麽叫呂後的狠毒。
魅四立刻領命而去。
西涼茉懶得看那些西涼家子弟的醜态,款步出了流芳堂。
流芳堂外夜風蕭瑟,冬夜異常的寒冷,如黑絲絨的天幕上點綴着點點如碎鑽的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