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見西涼茉還是有些茫然得不太記得的模樣,便狀若有些焦急地又低聲道:“就是您四歲那年,韓夫人娘家莊子上送了西域葡萄來,給了您一串葡萄的那位。”
白蕊聲音雖然似故意壓低了在耳邊道的,但旁邊人距離實在太近,便還是将白蕊的話聽了個全,衆人不由心中都暗笑,有那把持不住的也已經撲哧一聲低笑起來。
西涼茉方才若有所悟般地看着西涼霜,瞄瞄西涼仙又不好意思道:“哦,是了……就是那位母親家的表哥,彼時我總拘在院子裏不大常見人,所以也不常得見那位哥哥,倒不知接了人東西的總要回禮,不若三妹妹,能常在母親跟前伺候,手藝又好,聽五妹妹說那位表哥身上的挂件荷包什麽的都是妹妹繡成呢,妹妹那手精巧雙面繡可是姐妹裏獨一份的呢。”
一番話下來,哪還有人不知其中道理,西涼茉過去不得韓二夫人和靖國公待見早是人所周知,韓二夫人又怎麽可能讓自己家親侄兒和西涼茉有首尾,倒是這嫁出去的西涼霜,看來彼時心可不在虞候身上呢,這未嫁之女便如此這般大膽向男子獻殷勤,還真是……庶女就是庶女呢。
何況西涼霜的雙面繡确實在閨秀間有些名氣,想來是假不了的,萬一這事傳到虞候耳朵裏……
衆家貴女們看着西涼霜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長起來。
“西涼茉,你這賤蹄子胡謅些什麽……”西涼霜氣得咬唇,柳眉倒豎,隻恨不能撕了西涼茉的嘴,本想給西涼茉添堵,哪裏想到倒是給自己添堵,在虞候府邸也橫行了一段時間,頓時忘了西涼茉身份如今已經是不同,便把往日罵西涼茉的話罵了出來。
西涼茉尚未說話,司含玉已經是眉頭一皺,冷聲道:“虞候夫人說話可要注意了,茉姐姐可是公爵府的嫡長女,更是貞敏郡主,未來的德小王妃,你如何這般言出無狀,辱罵長姊!”
西涼霜看心中氣恨,絞着手帕恨恨地道:“那又如何,本夫人也是三品诰命,難道她還能如何?”
當初她一介庶女,需要唯唯諾諾,但如今,她已經是堂堂侯爺夫人,就不信她們這些人還敢拿自己如何!
西涼茉悠然一笑道:“所謂刑不上大夫,三妹妹自然是由侯爺才能管教,隻是常言子不教父母之過,想來也是當初三妹妹在府邸裏的時候與那上不得台面的姨娘走得太近的緣故,所以才有如此作爲,等會子姐姐自會去向姨娘讨教一二。”
西涼霜瞬間臉色變得蒼白,尖聲叫道:“你這是威脅我,我要告訴父親去!”
她分明是說,便是現在動不得自己,但娘親身家性命卻還掌握在她的手裏,何況她現在掌着家,收拾一個姨娘也是名正言順的事。
西涼茉根本懶得理會西涼霜這蠢貨,平日裏姐妹不合,哪怕刀劍相向,也是私下裏的争鬥,明面上卻還是要維護家中顔面,偏這蠢貨唯恐天下不知一般。
她隻笑笑,當西涼霜是空氣,看向一衆貴女們笑道:“前些日子我得了幾株七色梅花,今日早上就聽說開了,不若姐妹們一同到花園裏賞梅踏雪,也是件風雅趣事。”
說罷便率先領着司含玉往湖邊去了。
今日受邀請的衆貴女多半也是嫡女出身,哪裏能見的庶女這般爬到自己頭上去,可見那西涼霜是慣了如此無禮的,都冷嗤一聲,面帶鄙夷地跟着走了。
隻餘下西涼霜氣恨不已,在虞候府邸,誰敢如此下她的臉,難道在國公府第,自己永遠比不得這個嫡女的名頭麽?
西涼月看着西涼霜眼裏的恨意,唇邊挑起一絲嘲弄的笑,卻面帶無奈地安慰她:“你要知道,如今大姐姐與我們都不一樣了,她不但是郡主,還很快就要成爲德王妃呢。”
她佩服和傾慕西涼茉的本事,可也讨厭西涼茉總是不将她帶在身邊,明明她才是她的親妹妹,可西涼茉總是冷冷淡淡,任由她如何讨好,都不曾多看她一眼。
西涼茉的态度讓從小就很會左右逢源的西涼月感覺很是失落。
西涼月還就不信了,等這些姐妹都沒了,大姐姐就剩下她一個妹妹,還能不将她放在眼裏麽?
反正三姐姐那麽蠢笨又高傲,遲早會去觸犯大姐姐的威嚴,幹脆她就往死路上送這蠢笨的三姐姐一程好了。
西涼霜果然聽了她的話後,面帶怨毒地道:“她和我們有什麽不一樣,當初比一個下人還不如,如今她竟然騎到我們頭上,難道我們就任由她如此肆無忌憚麽!”
西涼月一臉茫然似的看着西涼霜:“可是,妹妹在家中地位低位,哪裏能比得上三品诰命的姐姐你,又能對大姐姐如何?”
西涼霜傲然哼了一聲:“也不曾指望你,且等着就是了,誰知道她嫁不嫁得成!”
西涼月眼底精光一掠,天真地仰起臉:“哦,三姐姐可是有了主意?”
西涼霜睨了她一眼,卻隻冷笑一聲,沒有說話轉身離去。
卻不想剛走到禦花園邊上一轉彎,卻撞上了一個人,西涼霜一個踉跄,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大怒地對着身邊丫頭怒道:“大膽,也不看看面前的人是誰,便敢如此放肆,給我掌嘴!”
可是一擡頭卻對上了一張似笑非笑,也是她最痛恨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