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謂的大家,便是此次跟着她們前來秋山的仆人們,其中絕大部分都是西涼本家的人,而白蕊、白玉、還有白嬷嬷、何嬷嬷這幾個貼身的仆人,是從不肯離開西涼茉半分的。
西涼茉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各色香粉,看着眼窗外的的夜色,景緻确實極好,以至于白蕊這丫頭顧不得山野之寒冷更甚于平日,甯願多抱着兩個手爐也要去欣賞夜景。
但她還沒說什麽,端了熱茶點心進來的白玉就沒好氣地道:“蕊姐姐,不是玉兒說你,早前郡主就和我們說過今夜要大家都警醒點的,這本家的人直到現在都沒出手,你不覺得奇怪麽!”
白蕊回過頭,有些委屈地撅嘴:“那咱們也不能在這幹坐着嘛,我是瞅着敏少爺還有那些本家的人老搓串着咱們去泡溫泉,覺得奇怪,倒不如去看看這裏面有什麽古怪,這不是大小姐說的那叫——主動出擊!”
西涼茉聞言,噗嗤一笑,點着白蕊的腦門:“行了,就你這丫頭的身手還主動出擊呢,咱們且去就是了。”
白蕊的話其實也有三分道理,恰與她所想不謀而合。
瞅着主子點頭肯定了她的想法,白蕊立刻高興地收拾起東西,準備去泡溫泉。
主仆五人,向家廟的女尼們問了去泡溫泉的地方,在主持師傅熱情的引領下,端着木盆毛巾、胰子、香油一同說笑着去了。
到了溫泉點,那一臉慈眉善目的女主持笑吟吟地對西涼茉道:“郡主,左邊的華清池是您這樣的貴人主子用的,右邊的漱玉池是其他姑娘婆子們用的。”
西涼茉看了那中年女尼,忽然似不經意地道:“佛前衆生平等,怎麽師傅這裏卻也是分貴賤呢?”
那主持愣了楞,竟一下子答不上話來:“這……”
“師傅不必緊張,我不過是随便說說罷了,人世間總是尊卑有别,比如你與本郡主自然是不一樣的,師傅該多參悟些佛理,而莫總是隻惦記着香油錢了。”西涼茉淡淡一笑,轉身進了左邊的華清池。
那女尼一下子漲紅了臉,她們是西涼本家家廟奉養的女尼,原本也隻是靠着定期的奉養銀子過日子,後來這裏香火日盛,她們則主要靠着經營這裏的溫泉池子,漸漸地發達起來,後來更給富貴人家偷情、舉辦宴會或者帶着外室來這裏玩樂居住提供方便,至于原本出家人的本分倒是在其次了。
西涼本家樂得省去許多奉養銀子,所以睜隻眼閉隻眼。
看着主子進去了,白蕊、白珠兩個則與何嬷嬷、白嬷嬷相視一笑也一同進了漱玉池。
那主持看着她們都進了池子,方才很是不憤憤地呸了一聲在地上,冷笑着道:“什麽郡主,等會子也不過是被人耍玩的東西,也不知還能剩下幾塊骨頭,哼!”
西涼茉進了華清池,發現此處果然精妙,溫泉水霧袅袅,暖如春霧,奇花異草更在溫泉池邊盛放,池子邊還有許多時令的鮮果與酒水與鮮花香油。
西涼茉輕笑,倒是準備得很齊全呢。
她挽起長發,羅衫輕解,順着池邊緩緩走進清水之中。
溫泉水浸潤過每一寸肌膚,有一種極爲舒适的感覺,仿佛每一個毛孔都打開了,讓人有昏昏欲睡的沖動。
西涼茉仿佛經受不住這樣的誘惑,似睡非睡地靠在池邊閉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擋住華清池入口的門簾忽然動了一下,露出一張因爲得意而顯得有些變形的臉,窺視了一下裏面轉頭對着外面的人道:“好了,都睡着了!”
正是當初引着西涼茉和白蕊白玉等人去沐浴的中年女主持。
門外一群拿着刀劍的男子,人人身穿身着黃衣,戴着藍頭巾,披着紅底深藍披風,形容間恁的粗鄙,聽着女尼的話,不由各個露出興奮的神情。
這可是他們天理教第一次對真正的貴族出手,而且還是一名郡主,一想到方才看見那些昏睡過去的丫鬟們已經是容貌清美,氣質更勝尋常小家碧玉,不知道這皇家郡主生得怎樣美貌,想到等會能消受這樣身份尊貴的美人簡直就讓他們這群平日窮得隻偶爾在暗娼館裏出入的大老粗們異常興奮。
一名在旁邊拿着折扇,斯斯文文的男子看着他們低俗下作的表情,不由厭惡地皺皺眉:“那是我西涼家的貴女,也是你們能随意消受得起的麽!”
這男子不是西涼敏又是誰?
那爲首一個大黃牙的天理教小頭領立刻對着他,點頭哈腰地笑道:“那是,自然是爺先消受,我們就等着貴人您消受完了,再賞賜我們一些。”
那男子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率先挑了簾子向華清池内走去。
大黃牙看着對方的背影,細眯眼裏閃過一絲冷酷,哼,等着天理教傳遍天下,誰是貴人還不一定呢!
池水上泛出煙霧袅袅,讓裏面的一切都裹上了模糊的輕紗,但還是能依稀地看到池邊半伏着一個身姿窈窕的美人,長發半挽,頸部以下的身子都浸在水中,隻露出雪白細膩的一小片肩頭。
旁邊防着幾個打翻了的酒壺杯子。
西涼敏滿意地笑笑,整個寺廟都是他們的人,之前按照說好的,先讓那主持師太在所有的酒水小食裏都下了蒙汗藥。
所有泡溫泉泡久了的人都會不自覺地想要喝些水或者吃點東西,如此必定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