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人獸戀這種玩意,不是人類能夠阻止的。
她還是旁觀就好。
就在朱雀大街上各懷心思的雙方各自歸家之後,在街角處一頂外面并不那麽起眼的轎子被人掀開了一條縫,露出裏面精緻奢華的内裏。
坐在裏面的主人微微眯起詭美陰郁的眸子,看着遠去的西涼茉的馬車的方向,輕嗤一聲:“竟然看上了司流風那樣的男人麽,這丫頭還真沒眼光啊。”
今兒真是什麽都巧,剛出宮,一時興起到司禮監的據點巡視,卻見到了有意思的一幕。
“督公,要不要讓何嬷嬷阻止呢?”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處飄蕩出來一道輕渺的聲音。
百裏青沉吟片刻,眸光裏有幽光勾起唇角:“爲什麽要阻止呢?就看看那丫頭是否能如願以償吧,一切都不過是她自己選擇的路而已。”
枉費他還費了點心思,打算借着皇帝的手替她推掉那一樁韓家的婚事,卻不曾想這隻小狐狸從來都是有自己主意和手段的。
雖然他看見那小狐狸被司流風那麽醜陋的家夥如此親近,她竟又露出那種含羞帶澀,卻分明是故意引誘司流風的表情,即使知道西涼茉是在做戲,但他還是有點兒吃了蒼蠅似的感覺!
但百裏青認爲那是因爲這隻沒心肝的小狐狸好歹是自己收的徒弟,竟然被一個醜陋的男人沾染,實在是太損他的顔面了。
不過……
百裏青不知想到什麽,嗤笑一聲,垂下了簾子,訓練有素的轎夫便擡着他一路左轉右拐,消失在人群間。
這一頭,司流風風馳電掣地回到了府邸之中,将馬缰扔給門房,便大步流星地往内院而去。
内院伺候王妃的大丫頭靜雨正在指揮下面的小丫頭婆子與丫頭打掃,遠遠地見着司流風進來,風神俊朗的主子,讓靜雨的芳心不由一動,立刻笑着迎了上去:“小王爺,靜煙不是說您去與禮部大人的公子們一同去天香樓了麽,怎麽今兒那麽早就回來了。”
司流風見着是母親身邊最美麗的大丫頭,便也報以一笑道:“母親可在,我有要事找她商議。”
靜雨立刻熱情地笑道:“王妃正在屋内插花呢,靜雨帶您進去吧。”
司流風點點頭跟着靜雨進去了。
外頭灑掃的丫頭們看着司流風俊逸的背影,都不由自主地紅了臉,那些正在擺弄花草的婆子們嗤笑了一聲:“行了,你們這些小蹄子,羨慕也是無用的,人家靜雨不但是家生子,還是王妃奶嬷的女兒,顔色又好,遲早是要當主子的,你們拿什麽跟人家比。”
丫頭們雖然被戳穿了心事,嘴上都是不承認的,但心中羞憤,卻也知道這些老嬷嬷們說的沒錯。
靜雨身份不同,平日裏吃穿用度都比一般大丫頭要好不少,外頭人不知道的,便是那通身的氣派,都以爲是哪家的小姐主子。
照着這勢頭,王妃要将她開臉給小王爺,也不過是等小王妃進門之後,沒多久的事了。
司流風不知道自己引動了多少相思碎一地,隻想将自己的想法說與德王妃,早點先下手爲強,若是等到韓家和靖國公家真的交換了庚帖,便一切都來不及了。
司流風一進坤元閣内廳,便見着一個戴着簡單點翠白玉頭面,穿着秋香色襖裙,藍色繡萬福下裙的氣質出衆的婦人正拿着剪刀在修剪新鮮采摘的初冬梅花。
聽到有腳步聲,美婦回過頭,瞧見是司流風,便笑着道:“風兒,你不是出去會友了麽?”
司流風進對着她拱了拱手,笑道:“母妃,孩兒有事相求!”
“哦,什麽事,竟然讓咱們的小王爺如此急切,說與母妃聽聽,莫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德王妃四十開外的年紀,容貌雖然平常,卻生就一副和藹可親的溫柔面容,她漫不經心地取笑道,将自己手裏的梅花插緊青花瓷瓶中。
司流風在一邊的黃花梨八仙椅上坐下,眸光微閃:“還真是有關孩兒的親事,孩兒曾與靖國公府邸有婚約,但母親認爲,如西涼丹那樣德行有虧,身患惡疾的女子嫁入德王府真是我們的福氣麽?”
德王妃的手一頓,轉過臉看向司流風,不由自主地皺起柳眉:“風兒,娘親也知道娶那樣的女子,委屈了你,爲娘不是沒有考慮過退婚的。”
德王府在西涼丹出事之後,是曾經認真請齊了原來的家臣們一同商讨是否另聘别家閨秀。
但家臣們最終的結論卻是——不行。
在手掌西北兵權的德王爺戰死在沙場上之後,德王府日漸衰微,如今雖然說是抵禦百裏青閹黨的清流一派中的重要支柱,但實力早已大不如前。
“我兒,别忘了那西涼丹背後除了有靖國公府,還有韓家,并不是說能輕易退婚的。”德王妃看着司流風,苦口婆心的道。
如今的德王妃原本王府的側妃,與原來王妃乃是一對同父異母的姐妹,先王妃是嫡出,她是庶出,同時嫁給了德王爺,當年還是一段娥皇女英的佳話。
姐妹感情很好,同嫁了一個男人後,一心一意地伺候德王爺,側妃先生下了一個女兒,先王妃同時也懷上了司流風,可惜先王妃在司流風很小時便去世,對自己的妹妹托了孤,也從側妃被扶爲正妃,更因此,隻肯生下一個女兒後不願再懷子嗣,一心一意地照顧司流風,将他視爲親子,盡心盡力地撫育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