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貴妃趕緊瞥着宣文帝,他剛剛服用了丹藥,那丹藥似乎還真有些效果,宣文帝臉色與精神好了很多,還有一些紅潤之色,爲何卻就要走了?
若是以往,她必定撒嬌拿癡,哄宣文帝去她的宮殿。
但如今百裏青在,她也不得不收斂,隻得恭敬地道:“是。”
百裏青眸光詭魅,仿佛有輕雲薄霧飄蕩而過,他輕笑着睨了各懷鬼胎的皇後和韓貴妃一眼,便扶着佛心事重重地宣文帝消失在了内殿。
皇後蒼白着臉看着空無一人的前殿,目光落在了韓貴妃身上,也不知是厭惡還是怨恨,又或者譏諷,她冷冷地道:“貴妃妹妹,本宮原本以爲你是個聰明人,卻不想原來蠢笨如豬,你便自求多福,但願這一樁婚事順順利利吧。”
說罷,也不待韓貴妃反應過來,一甩紅紗簚金的袖子,轉身離開了三清殿。
韓貴妃與皇後雖然不和,鬥了多年,卻從來沒有直接撕破過臉,維持着表面的和平,卻想不到如今皇後竟然當年斥罵她,韓貴妃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楞在當場。
等的她反應過來,氣得跳腳的時候,皇後早已乘坐着鳳辇消失在三清殿門口。
而這一場勾動天朝金字塔頂尖的最高權力者們不平穩心情的議論對象,此刻正坐在帝都最有名亦最昂貴的天香樓間喝着香茗,靜靜地等候着自己的獵物上門。
白玉一直站在她旁邊的窗邊上看着樓下最繁華的京城大街——朱雀大街,留意着從這裏進出天香樓的人。
在看到目标後,她立刻轉頭向西涼茉輕聲道:“郡主,人來了。”
西涼茉點點頭,眸裏閃過一絲銳利的幽光,随後又淹沒在她柔柔婉婉的眸色裏。
“小王爺,這邊請,您的廂房已經準備好了。”樓下傳來掌櫃讨好而恭敬的聲音,伴随着優雅的腳步聲而漸漸出現在樓梯上的男子,一席純白流雲錦滾金色饕餮紋的袍子勾勒出他修長挺拔的身材,腰間束着鑲暖玉金絲腰帶,皂靴上一塵不染,可見其步履之穩重優雅。
他垂首與身邊友人說笑,微側的容顔上,修眉入鬓,眸若天上星,面如西嶺雪,懸膽直鼻挺如直線,淡淡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果真堪稱面如冠玉,豐神俊朗。
不愧是京城第一佳公子。
也難怪他出街之時,有那大膽的女子對他抛擲花果絹帕以示愛,若是乘車,倒也真說得上是擲果盈車了。
西涼茉靜靜地坐在桌子前,打量着青年,她并不吝啬于對美麗事物的贊美,當然,某隻千年老妖除外。
如果,面對着這樣的一張臉,自己應該還是能忍受對方的觸碰吧,西涼茉垂下眸子,捧起香茗輕品了一口,自嘲地笑笑。
而白玉則立刻上去攔住了掌櫃,很是沒好氣地道:“掌櫃的,你不是說天香樓已經沒有包廂客滿了,所以我們家小姐這才忍受嘈雜坐在此處,怎麽,現在又有包廂了,豈不是在騙人,真是豈有此理!”
那天香樓的掌櫃正要送德小王爺上樓,被這丫頭攔住,隻好無奈又爲難地道:“姑娘,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麽,天香樓的包廂都是要預定的,您這臨時來的,也隻能撞運氣了,今日确實沒有包房了,這位公子是本樓的貴客,這包廂是他長期定下的,怎麽能說我騙你呢?”
雕欄玉砌的天香樓,座落在朱雀大街上,裏面吃用無一不精美,菜式也是最時興的,所以裏面消費更是不菲,非高門貴戶,也不會吃得起,包房多半都是名門公子或者小姐們長期包了下來,做吟詩會友之所,一廂難求。
但白玉此刻才不管那麽多,隻一味氣鼓鼓地道:“本姑娘倒覺得你是狗眼看人低,他們是大家公子,難道我家小姐地位就比他們低下隻能坐在這裏麽。”
那跟着白衣貴公子上來的幾個公子都有些不悅,其中一個就沒好氣地道:“你們是什麽人,也敢在此攔着公子爺們的去路!”
白玉才要說什麽,卻被她身後的一道女音打斷了:“白玉,不得無禮,沒有廂房便算了。”
那少女的聲音柔柔婉婉,似一道淺淺溪流流淌而過,又若徐徐清風吹拂而來,讓人聞之心悅,極爲舒服。
于是衆貴公子都把目光越過面前的俏丫頭,落在了窗邊的之人身上。
那少女身邊還站着一個嬷嬷和一個丫頭,她将軟紗錐帽擱在了窗邊的小四方雕花鑲珠貝的紅木的桌子上,頭上戴着一隻精美的包銀镂刻紫水晶花冠,将如青絲都束在頭頂,再如瀑布般從腦後垂落,烏發上纏繞着細小又罕見的美麗紫色鲛珠。
額頭上橫着一抹細碎的紫色水晶珠子纏繞而成的抹額,愈發襯托得她的小臉尖俏雪白,杏仁大眼正向他們這邊望過來,她眸光仿若一汪輕軟浸涼的碧水蓮潭般,上面還氤氲着輕渺的霧氣。
俏麗的鼻下,雖然不是時下流行的櫻桃小口,但她粉嫩豐潤的唇微微抿着,唇角上翹,看着極爲柔軟的模樣,讓人聯想到多汁的誘人果實,想要一親芳澤。
一襲墜着蓮花金絲紋的寬袖上裳陪着淡紫束腰的曳地襦裙,勾勒出她腰肢纖細,宛如一支晨曦間開放的紫色美麗蓮花。
白衣貴公子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随後就是淡淡的喜悅,他一笑:“天香樓果真是貴客盈門,今日竟然能在這裏遇見郡主,也是本王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