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閑不淡的話林氏頓時覺得碰了個軟釘子,她幹笑一聲,唇角一抽,猖狂什麽,小蹄子,等你嫁過來便有你好受的。
韓氏則打了個圓場,笑道:“什麽聖人之訓,咱們今兒隻講親戚情分,不講那些場面話,否則豈非都生分了,你說是不是老爺?”
靖國公一直沉默着,但卻是在靜靜地觀察者韓蔚與西涼茉。
韓氏說韓蔚早對茉兒有心,茉兒也對韓蔚有意,所以韓家前來提親。
但今日觀着他是看出了韓蔚的心思,但茉兒的心思卻未必……
所以見韓氏來問,靖國公隻淡淡地‘嗯’了一聲,并沒有多話,畢竟茉兒如今身份不同,尚且未必是他能即刻做主的。
韓氏見靖國公竟然不搭腔,眼底閃過一絲怨恨,看向西涼茉的目光越發尖利毒辣。
西涼茉隻做未知,靜靜地用餐,任由韓氏和林氏在一邊煽風點火,她并不怎麽答話,隻偶爾給她們潑潑冷水。
韓氏與林氏雖然心中都不悅,但還是不遺餘力地旁敲側擊地撮合。
倒是韓蔚也察覺了西涼茉的冷淡,眼底的喜悅就淡了一些,總有些茫然地看着西涼茉。
一餐各懷鬼胎的家宴,好容易用完,西涼茉便尋了個身體不适理由告退,靖國公自然是允了的,韓氏與林氏原本想讓韓蔚去送她,奈何何嬷嬷也道少年男女不宜獨處,把西涼茉帶走了。她們讓韓蔚與西涼茉獨處的計劃也落空了。
林氏無奈,隻得又坐了坐,吃了兩口茶便帶着韓蔚告辭了。
韓氏送林氏出門,林氏歎了一口氣,頗有點憤憤地樣子:“二妹,你家郡主倒還真是會擺郡主的架子,恐怕未必肯下嫁到我們尚書府邸來!”
雖然以西涼茉一品郡主來尚一個七品翰林院編修,确實是下嫁了,韓氏一族雖然不若西涼世家從前朝至今的悠久曆史,卻也是世家大族,如今自己夫君是戶部尚書大人,大姑子是宮裏最得寵擁有協理六宮之權的貴妃娘娘,韓蔚未來隻會一路風光。
這西涼茉嫁過來也不見得屈就了多少!
雖然她們也不是真心想要迎娶,甚至是爲了折磨和除掉西涼茉才這麽決定的,但此番來訪,林氏隻覺得西涼茉實在是太不給臉子了。
韓氏安撫可一下情緒也有點低落的韓蔚,又悄悄地對林氏道:“嫂嫂不必擔心,這可由不得那小蹄子做主,到時候她嫁過去了,還不是任由你搓圓搓扁呢!”
林氏這才冷笑:“也是,自古以來兒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她嫁給來,若是乖順還好,若是不乖順,哼,休想活着出我韓家的門!”
韓氏送走了林氏,又回到宣閣,靖國公已經在她房裏等着了,韓氏心中一喜,他已經很久沒有夜裏到她房裏來了,韓氏趕緊上前親自端了茶給靖國公奉上。
“夫君,您看今兒之事如何,嫂子可是爲蔚兒看了許多家名門閨秀,蔚兒都不肯,嫂子問了許久,才知道他心中屬于茉姐兒呢。”
靖國公接過茶,喝了一口,淡淡地睨了韓氏一眼:“你倒是真心爲茉兒打算的麽?”
韓氏一僵,随後,仿佛很是委屈地道:“夫君,你素來知道我拿蔚兒當自己的兒子疼愛,怎麽會拿他的婚事玩笑,今日傻子也能看得出他對茉姐兒有意,蔚兒是我韓家長房嫡子,茉兒也不算太委屈。”
随後,她頓了頓,仿佛也有些疲倦似的坐下,歎了一聲:“你若說我有私心,我确實也有私心,我們府邸裏統共五個女孩子,按理也是長姊先嫁,隻是霜姐兒出了那樣的事,所以才将她嫁了出去,如今丹兒和仙兒的狀況你也看到了,若是茉兒不嫁,我怎麽好考慮丹兒和仙兒之事呢,她們到底是我親生骨肉,如今這樣凄涼。我總要爲她們多打算……嗚嗚。”
她說着又開始拭淚,靖國公這一次卻沒有不耐煩了,韓氏一番半真半假的話确實聽着很有道理,自己的兩個掌上明珠接連出事,尤其是西涼仙,曾經他最驕傲的女兒,如今卻……
他不是不恨的,若是尋常人也就罷了,可偏偏動手的人卻是地位超群的太平大長公主!
靖國公拍拍韓氏的手,歎了一聲:“行了,爲夫知道你的憂心,隻是,此事還是再問問茉兒的意見,若是沒有什麽問題,爲夫便上個折子爲他們請婚。”
韓氏雖然不滿意靖國公的答案,卻也知道此刻不能糾纏,便堆出個哀婉的笑容:“夫君,妾身爲你釀了最喜歡的桂花酒,可願在妾身這嘗嘗再走?”
靖國公頓了頓,還是點了點頭。
韓氏大喜,即刻便去端酒去了。
反正,姐姐已經去向陛下請旨了,看這意思,陛下也沒有反對的樣子,說不定過兩日指婚的聖旨就要下來了。
夜風蕭瑟,卷起殘破的落葉,冷月一輪高高挂在天邊,清冷的明月光輝落了一地。
蓮齋裏,幽幽碧水泛點銀光,有寂寥的蛙聲輕鳴。
西涼茉攏着錦緞披風坐在窗邊,看着明月如玉,靜靜出神,冷風瑟瑟吹起她如墨長發。
“大小姐,難道您真的要嫁給韓蔚公子麽?”白蕊端來一壺熱茶,有些憤憤地道:“她們明明就是不安好心,隻怕小姐嫁過去,身家性命都有憂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