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皇後看着西涼仙,沉默了一會子,卻忽然道:“等會召她上前來給本宮看看。”
南宮姑姑一愣,随即點頭稱是。
而一旁的太平大長公主已經死死地捏住了茶盞,如冰雪淬煉的刀子一樣的冰寒陰沉眸光狠狠地射向了渾然不覺,還在徑自得意的西涼仙。
西涼仙輕撥琴弦,目光亦不動聲色地看向了皇後,發覺皇後已經注意到了自己,她立刻别開目光,仿佛是欣賞這秋色美景一般,輕輕掠過西涼茉那一頭,随即閃過一絲鄙夷與陰冷。
哼,她就說這賤人,怎麽會如此不積極,原來還是想着勾引四妹的夫君,真真無恥。
但她随即又心中暗笑那些圍繞着太子打轉的女子,真是愚蠢,竟然都看不出來,真正的決定權在皇後娘娘的手上麽,狂蜂浪蝶似的圍繞着太子他們,隻會惹來皇後娘娘的厭惡,這等資質的女子們,拿什麽來跟她西涼仙争和搶?
她忽然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隻是她并不知道從哪裏射來,但她卻已經感覺到了太子也注意到了她這裏,因爲太子正轉了身子望向了她這一處!
西涼仙更加挺直了背脊,姿态愈發的娴靜如嬌花照水一般地輕輕撥動琴弦。
司承乾确實注意到了西涼仙,但并不是因爲她的一手琴聲,而是因爲大長公主的目光,他一直在暗自留意着太平大長公主,他目光裏滿是警惕,甚至帶有一絲厭惡與……無奈。
在太平大長公主的目光落在了西涼仙所在之地的時候,他也自然看到了西涼仙,也自然留意到了她的端雅美麗的容貌和娴靜的琴音。
美麗的事物總是多少會吸引人的目光,太子自然是人,他也靜靜地看了西涼仙片刻,而就是這片刻,成了西涼仙最後的催命符!
西涼茉遠遠地看着太平大長公主一不小心打碎了手上的瓷碗,她臉上的狡黠的笑容便愈深。
卻不曉得,自己轉着臻首低頭嗅梅花,輕笑的绮麗模樣,像極了大詞人李清照《點绛唇》裏——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情窦初開的嬌羞少女。
引得身前的俊秀潇灑的小王爺,愈發的不舍将目光從她柔婉俏麗的容顔上移開,到了末,竟看着這完美沒有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發起癡怔來,也不搭理其他人。
隻讓那些想要吸引他注意力的幾個少女又氣又羞,面面相觑,羨慕又嫉妒地看着西涼茉。
就在這波詭流動的氣氛間,南宮姑姑的到來,打破了這奇異的寂靜。
“貞敏郡主,皇後娘娘請您上前一叙。”
西涼茉已經看見西涼丹在皇後身邊躬身輕語了,她也笑了笑,便跟着南宮姑姑上前,抛下目光深邃地緊緊追随着她背影的司流風。
在南宮姑姑的引領下,她順從地對着皇後福了福:“臣女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後溫潤含笑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都道郡主是個心靈手巧的妙人兒,上次隻遠遠一見,又得了你的那些妙物,本宮隻給了打賞卻還未曾細細看過你這丫頭呢,擡起頭來吧。”
西涼茉柔柔地道:“娘娘過獎,爲娘娘效勞不過是臣女本分。”
說罷她便擡起頭來,眸子卻是略垂着的,按照宮規她是不得直視帝後的。
但她擡頭的瞬間,隻聽得“哐叮”一聲,皇後手上拿着的茶杯不知怎麽地碰到那雕花的桌子沿上,便裂開一條縫隙。
她微微一驚,擡起眼來卻正對上皇後的臉,皇後依舊是之前那中年美婦的容貌,帶着溫婉娴靜的美,隻是此刻卻滿是震驚的看着她,甚至帶着一種驚懼,西涼茉不由奇怪,難道她臉上長了什麽?
但也隻是片刻,皇後娘娘便收斂了那神色,仿佛從來沒有用那種極爲笑,吩咐一邊的南宮姑姑道:“來人,去換一套描金紫砂茶杯,這内造府做事越來越不得體了,這樣的杯子也能用的麽,該打闆子訓斥了。”
南宮姑姑雖然也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主子怎麽突然會有那種神色,便也笑應了,交代了宮人。
而皇後娘娘對西涼茉的興趣仿佛一下沒了,她偶爾看見西涼茉的臉,都仿佛不經意地匆匆别開眼,但西涼茉卻可以在那一瞬間讀出一種叫做惆怅的東西。
随後,皇後娘娘地與她聊了兩句,便不再搭理她,反而與西涼仙多攀談了些,西涼茉也樂得自在清閑,偶爾附和一下皇後對西涼仙的誇贊,她用多出來的時間細細研究皇後娘娘那種對于她的奇異反應。
西涼仙雖然對西涼茉居然幫着自己說話很是詫異,但心中卻是得意非凡的,她也看出來皇後娘娘對西涼茉的态度大變,但也不知道爲什麽,但不管是爲什麽,這樣的轉變是她樂意看到的。
可自然也有人是不樂意看到她得了皇後青眼的,太平大長公主冷冷地睨着她,眉目間仿佛簇滿了冰冷的陰雲。
西涼仙并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得罪了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她也曾試圖向大長公主露出溫和謙遜的笑意,但換來的隻是公主愈發鄙夷的目光,她原本心高氣傲便索性扭頭不去理會大長公主,隻與皇後娘娘攀談。
這樣的舉動在大長公主眼裏無異于挑釁,太平的眼裏盛滿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氣息。
而在場中的人除了西涼茉,就隻有站在不遠處看似漫不經心,卻在關注着這邊情況的太子司承乾也留意到了大長公主的表情,不由擰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