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仙曾是京城第一才女,詩詞歌賦無所不通,一手簪花小楷連皇帝都贊譽,如今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她心中又羞又怒,卻不能如何,隻能死死抓住自己的手卷,又不自覺地去摸自己那條瘸了的腿,生怕人家看了出來,臉上卻一派故作鎮定,目光卻焦灼地盯着西涼茉。
西涼茉看着她窘迫之象畢現,方才悠悠上前笑道:“公公,家妹并非來參加太子宮宴,而是來探望貴妃娘娘的。”
此言一出,那公公有些猶豫,身後的小姐們卻都面露不屑,若是來探望貴妃,又何必選擇這個時辰入宮,還是走的這扇門,這裏分明是通往東宮之路!
西涼茉身邊的何嬷嬷上前一步,低聲與那公公說了些什麽,那公公立刻面露驚詫與恭敬之色,立刻發了簪花腰牌給西涼茉與西涼仙,恭恭敬敬地讓開了路:“兩位小姐請。”
西涼仙一喜,立刻拽着腰牌,仿佛拽住救命的稻草一般,昂頭挺胸地進了宮門,根本不去理會身後傳來的其他人的議論紛紛。
“真是厚臉皮。”
“就是,竟還妄自稱京城第一才女。”
西涼仙之拽着腰牌,眼底閃過一絲陰狠,等她當上了太子良娣,再成爲太子妃,看誰還敢如此議論于她!
到時候定要将這些賤人都處置了!
西涼茉看着她的神色,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角,什麽也沒說,自款步進了東宮。
賈島《送董正字常州觐省》詩曰:“春來懽侍阻,正字在東宮。”
東宮,正是天下未來之主的居所,但并不是每一個居住在東宮的人都能登上那個位子。
一樣要披荊斬棘,滿手血腥,若是坐不穩,随時都有被廢黜的可能。
但今朝的東宮,卻地位穩固,皇後娘家雖非掌兵之大将,其兄如今卻爲朝中以清廉博學機敏聞名的右丞相陸離之,而太子文德武功都頗有所成,其成年的兄弟并不多,隻得一個三皇子和六皇子,他們的母親身份都是微賤的宮人出身,不能與皇後相比。
諸如賢、德、貴三妃卻都隻出了公主,所以東宮太子即位,幾乎是闆上釘釘的事。
太子身邊的位子,幾乎是所有家有貴女的人家打破頭都要搶的。
西涼茉得皇後青眼的消息流傳出去之後,她一進來,就感覺到了更多的‘熱情關注’的目光。
那群原本在賞荷宴上還對她不屑一顧的貴族小姐們都七嘴八舌地圍了過來,仿佛極爲親熱的模樣,西涼茉也并不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隻悠然與她們說笑,不卑不亢。
倒也博得不少人對她的改觀,這位靖國公家的郡主傳聞頗多,一開始是禦史夫人贊她的賢孝,到後來的形容粗鄙,無人教養,詩書不通,再到賞荷宴上畫皮絕技一鳴驚人,以身救駕而獲冊封。
她就像謹慎禮教的貴族小姐間的一個傳奇,其名下産業國色坊更是各家小姐們最時興的去處,除了各色沒見過的精美香粉,還不定期舉辦一些閨間雅會,教授如何護膚養顔之類的技巧,京城貴女們都漸漸以得到這雅會請帖爲傲。
如今聽說皇後娘娘對她親眼有加,自然更是對這位靖國公家的貞敏郡主熱情萬分。
反而曾經的天之嬌女——西涼仙卻被冷落在了一旁,隻嫉恨地瞪着西涼茉。
不一會,太監悠悠尖利的嗓音響起:“皇後娘娘駕到,太子駕到,太平大長公主駕到!”
伴随着宮中這幾位一人下萬人之上銮駕儀仗到來,衆女們都優雅下拜山呼:“皇後娘娘萬福、太子殿下萬福、公主殿下萬福。”
皇後醇厚溫柔的聲音在衆人頭上響起:“平身吧,今日是請各位貴女到東宮賞菊,不必如此拘謹。”
衆女再次下拜,謝過貴人的恩德,方才起身。
這一次,皇後并沒有如尋常賞荷宴那樣讓衆女依次獻藝,畢竟上一次賞荷宴沒有過多久,這些小姐們的拿手才藝,她早已經讓身邊的宮人記載了下來。
所以,她隻讓衆女依舊如遊園賞花一般地在東宮遍賞各色秋菊和最早開放的一批梅花,然後招來太子并着幾個同齡的堂兄弟到自己面前來。
“太子,今日難得東宮如此熱鬧,你也辍朝一日,既然得閑,便與兄弟們一同下去賞花賦詩,權當散心就是。”皇後娘娘露出溫醇笑容對着太子和幾個郡王、小王爺道。
衆人都心知肚明這是什麽意思,便向皇後恭敬行禮後,退下了。
衆家貴女沒想到皇後娘娘如此安排,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有那機靈的便立刻迎向了太子與衆小王,有那認識的,便嬌嬌羞羞的搭起話來。
這群小王爺們也知道皇後的本意除了爲太子選妃,還有爲他們選人的意思,自然樂得應承,做出風度翩翩的模樣,請小姐們去看菊賞梅,吟詩作對,大獻殷勤。
既然有了那開頭的,博得這群天之驕子的青睐,自然有那心中不甘的人放棄了少女的羞澀也跟了上去,畢竟太子良娣也就是一個位子,孺子也是兩個位子而已,若是不成,哪怕能得個王爺側妃、甚至王爺正妃之位也是好的。
尤其是這裏頭除了太子爺,還有京城第一佳公子——德小王爺司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