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看着這些,冰雪一樣的眸子裏也掠過一絲亮光,拿起來看看聞聞,卻似乎漫不經心地問:“明日,就是太子甄選良娣之日,不知貞敏你可準備好了?”
西涼茉看着大長公主,忽然一怔,似露出一點似悲似喜的模樣來:“準備?準備不準備,結果都不是我能選擇,又何必如此費心?”
她的話成功地勾起了大長公主興趣,大長公主含冰帶雪的眸子睨着她:“怎麽,貞敏,你難道不想成爲太子良娣麽?”
西涼茉似沒料到大長公主如此直接,她垂了眸子輕聲道:“公主,兒女之事原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由得我們女兒家做主?”
一番話讓大長公主眼裏閃過一絲頹然之色,随後又冷冷地一揮手,讓自己的宮女退了出去,何嬷嬷也機敏地拉着白蕊出了包間。
“貞敏,你真的不想成爲太子良娣,聽說本宮那位皇後嬸嬸可頗爲中意你做她的兒媳。”大長公主品了一口茶目光銳利如冰鋒一般地盯着西涼茉。
西涼茉捧着茶,仿佛極爲不安的模樣,眼中不知何時已經含了淚,默默不語。
大長公主見她不說話,不禁有些心焦,原本冷冰冰地語氣也急促起來:“你若是有什麽委屈,自與本宮說就是,說不得本宮能助你?”
“公主,茉兒……茉兒已經有意中人了,隻卻是身不由己。”西涼茉仿佛躊躇許久,咬了牙終于說話了。
大長公主一愣,含冰凝雪似的美眸裏閃過一絲異色:“你有意中人了……”她忽然想起一些隐秘的傳聞,德小王爺司流風曾有意向靖國公家的大小姐下聘,卻被回絕了。
西涼茉放下茶盞,苦笑一聲:“是,但我想我該是不必太擔心自己會被選上太子良娣的。”
“哦,怎麽說?難道還有人比貞敏你更合适當這太子良娣?”大長公主睨着她。
“自然是有人比我更适合。”西涼茉輕歎一聲。
大長公主眸子裏掠過一道冷光,随即很是不屑:“你說的,難道是西涼本家的那個西涼妩麽,一個愚蠢女子,也配站在太子爺身邊?”
西涼茉順着她的話有些猶豫地輕聲道:“太子爺龍章鳳姿,尋常女子大約都是配不得的,所以太子妃她們才如此福薄。”
皇室貴戚間早有傳聞,太子命硬,克妻克子,隻是太子身份尊貴,這樣的傳聞沒多久都被打壓了下去。
大長公主卻似乎頗爲滿意西涼茉的話,淡淡道:“是啊,福薄之人卻想常伴龍子之身,自然要削薄了壽命。”
西涼茉似眉間含着輕愁:“所以,我也很擔心我那二妹妹,如今,她身子本就不好,若是伴在太子身邊,承受不住龍子威嚴之氣,若是就這麽折損了,且不說二娘,就是爹爹和祖母大約也會很難過的。”
大長公主的目光一寒,梭然盯住西涼茉:“你說什麽,你那二妹妹不是端陽縣主西涼仙麽?原本是要入宮的,但上次被皇兄厭棄之後,憑她還想嫁給太子?!”
西涼茉咬了咬唇,輕聲道:“公主大概不知,茉兒雖然是嫡出,但之前在府中并不得寵,與二妹妹自然不同,二妹妹琴棋書畫都極盡善美,早年便被譽爲京城第一才女,多少人踏破門檻求親而不得,便是要入宮侍奉君王的。陛下雖然因爲誤會厭棄了二妹妹,但二妹妹本就是天之嬌女,冰清玉潔,樣樣都是拔尖的,二娘希望她能入宮陪伴太子,也不足爲奇,貴妃娘娘想必也是問過了陛下或者皇後娘娘的,看二娘的樣子,若非有十足把握也不會讓二妹妹入甄選宴。”
每伴随着西涼茉說一句話,大長公主的眸子就冷下來一分,直到最後便是一片森寒:“十足把握?韓氏憑什麽十足把握?”
西涼茉趕緊捂住唇,強自笑道:“公主,茉兒不過随口一說。”
大長公主看着她仿佛被自己吓了一跳,随即緩和了語氣,冷漠地道:“本宮不會怪罪于你,隻是你心中屬誰,竟然連太子爺都入不得你的眼麽?”
看着大長公主銳利而咄咄逼人的目光,西涼茉暗自冷笑,随後垂下眸子淡淡道:“越女有歌——心悅君兮,君不知,公主難道不明白,眼裏若有了那一個人,便是再好的一切,都入不得心中了麽?”
長公主如遭雷擊,神色有些恍然,呐呐道:“我當然知道……”
随後便匆匆起身道:“本宮先行一步,銀票已經給了掌櫃。”她臨走也未曾忘記拿上西涼茉給她的脂粉香露。
西涼茉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笑容清冷:“心悅君兮,君不知。”
如今,她的布局已成,就看明日,西涼仙是否能入甕了,韓氏若知道當初在賞荷宴上準備對付自己的刀子,如今轉來成就戕害了女兒的利刃,不知會否心痛至死?
太平大長公主正準備下樓歸府,忽然聽見走廊另一頭西涼茉随身的大丫鬟白蕊正将一名身着鵝黃衣裙,裝扮雅緻的少女送入一間廂房,白蕊正轉頭喚樓下的小丫頭:“還不去準備香茶點心給縣主的廂房送來,一會子再将那幾籃從新洲采買的胭脂送上來。”
言罷,白蕊便也随之進入廂房。
大長公主的腳步一頓,身後也傳來西涼茉與另外一個大丫鬟白玉交談的聲音:“什麽,二姐姐來了,不知公主殿下是否已經走了,可别讓她們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