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麽,伺候個人都不會,還不去把桌上的酒端來。”百裏青趾高氣揚地下着命令。
西涼茉也不怒,隻自顧自地去端了酒,回來的時候,百裏青已經穿着寬松的衣袍浸在水裏,亮紫色的衣袍浸潤了水半敞開着,露出他肌理分明,線條優美而結實的雪白胸膛,水面下飄散的衣擺間是他修長優雅的腿懶洋洋地半曲半伸。
美人入浴,七彩岚煙飄若九天香霧,縱容是西涼茉知道此人心如蛇蠍,手段血腥非常,也不得不贊一聲,溫泉水滑洗凝脂,傾國傾城,不過如此。
百裏青慵懶地舒展了雙臂半靠在水裏,去了玉簪的如墨長發宛如一匹華麗的絲綢半灑在水裏,漾開陣陣漣漪,與他蒼白如上好白玉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染着胭脂的豔麗而陰谲的眉目在水霧之下,多了幾分柔和,愈發地讓人移不開目光。
若他隻是身爲男子,若不能随侍君王側,真真是可惜可這樣的容顔與身體,西涼茉腦海裏陡然掠過這樣的念頭。
随後,她搖搖頭,失笑,男生女像,自古便是不祥之兆,如今這位不也是麽。
她跪坐在百裏青一側,端了青玉酒壺,爲百裏青斟了酒,遞到他身邊,溫聲道:“師傅,請用。”
百裏青接了過來,同時懶洋洋地道:“把衣服脫了。”
西涼茉手上動作一頓,謙遜地笑笑:“師傅,徒兒怎麽敢以微末之軀亵渎師傅的眼呢,不若待徒兒請何嬷嬷喚來您的美貌姬妾伺候您。”
百裏青閉着眼邊品酒邊淡淡地道:“你筋脈纖細,身子虧欠太多,若不能易筋筏髓,此生難有所成,既然你不願意在這天山白玉洗髓池裏修煉筋骨,那便算了。”
被百裏青一下子戳破今日來的目的,西涼茉也沒不好意思,隻猶豫了她今日這麽厚臉皮,真就是來拜師的,就是惦念着他再替她金針度穴,傳授武藝。
在西涼本家的遭遇,讓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若她隻以爲憑借着自己的心機就能一往無前,毫無阻礙是不可能的,若無百裏青出手,她說不定早已死在西涼本家,就算是勉強憑借那一點兒三腳貓的功夫逃脫,身邊的人不知道折損凡幾。
她原本在這世間就根基薄弱,在靖國公府邸多方人馬監視下培養自己的勢力,極爲不易,所以白珠和白珍的折損都讓她心痛不已,若以後再輕易折損,她拿什麽與西涼仙和西涼世家之流一拼?
所以,她需要變強,至少不能讓自己成爲身邊人的拖累,可白嬷嬷雖然沒有明說,但她也心知肚明,這具身體自幼還是真正的西涼茉的靈魂所在時,就已經虧欠太多,想要依靠正統修習之法速成,幾無可能。
但百裏青卻不同,他一身高深莫測的功夫,必定搜集無數歪門邪道,一手難得金針度穴的功夫比白嬷嬷的教導不知精妙了多少。
所以,她打定了主意,要來求他。
不管他出什麽難題,隻要不越過她的底線,她就接受。
所以,此刻西涼茉隻猶豫了片刻,眼底閃過一絲堅毅之色,随後手腳利落地脫起衣衫來。
不一會,她身上便隻脫得隻剩一件碧色繡彩蓮的軟錦肚兜和一件白綢亵褲,猶豫了半晌,她一咬牙,正要解肚兜的繩子,百裏青忽然懶洋洋地發話了:“行了,過來給本座倒酒。”
西涼茉耳朵泛出一抹紅來,她還是順從地走到百裏青身邊執壺爲他斟酒,隻是百裏青這一次伸出的手卻沒有接過她的酒杯,而是忽然一把拽住她的肚兜,然後一扯一抛就把西涼茉一下子甩進了水池中央。
西涼茉不防,大驚之下,跌進水裏,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幾口水,手腳并用地好不容易爬起來,一陣咳嗽,幾欲罵人,卻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那一抹岚煙仿佛有生命的蛇一般,聞腥而動,一下子纏繞上她的頸項蜿蜒而下,繞過全身。
她大驚,正要開口,百裏青卻再次悠悠地發話了:“丫頭,你最好别随便說話,随便動,這妖岚之霧,是天下至毒,隻有這洗髓池裏的妖岚之水才能克制,若你此刻随便開口,這霧氣就會鑽入你的身體,自肺腑侵襲,若你六腑腐敗化水而亡,休怪本座沒提醒你。”
西涼茉立刻不敢說話了。
額頭上浸出細細的汗珠。
這妖岚之霧看似七彩美妙,觸之上身,才知道它竟然無比陰寒,而浸泡到半身的妖岚之水卻莫名其妙地讓西涼茉感覺越來越熱。
随着時間的推移,霧氣冷如藏海高原冰川之風,幾乎腐骨蝕肉,而水卻滾燙如岩漿,她隻覺得下半身燙得皮開肉綻。
可西涼茉知道這或許隻是這些詭異東西混在一起的效果,神經傳導而出的感覺,卻未必是真的。
所以她死死咬住牙關,頭上豆大汗珠滾滾而下,她竟然哼都沒有哼一聲,隻死死地盯住那一幅白玉屏風,仿佛上頭能開出一朵花來。
百裏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由心中也有微微異樣,這小丫頭,竟然這般有骨氣和韌性麽?
不知想到什麽,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慢悠悠地品起酒來,還喚人拿了奏折進來批閱。
直批得日頭快要西沉,他才擡起眼,看向那水池中央的西涼茉。
她臉色慘白,牙關緊閉,也不知是不是已經暈了過去。
百裏青眸光裏閃過一絲複雜,輕歎了一聲:“本以爲是個聰明和軟的,卻不想你倒是與你母親一樣倔強,真是時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