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失去了進宮的資格,更不會讓那個賤人永遠地壓在自己頭上!何況若西涼茉成了真正的太子妃,她們母女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過!
“仙兒,娘的心肝!”韓氏看着西涼仙短短兩三個月,原本圓潤優美的身形瘦骨伶仃,連玉盤兒似端莊美麗的面容也失去了光彩,她忍不住上去将西涼仙抱在懷裏,心酸地道:“你放心,母親一定會讓你進宮的,不管用什麽方法都會讓你進宮。”
“母親……我可以麽……你看我這殘破的身子如何……如何能當得起陛下或太子的寵愛啊!”西涼仙終于忍不住,壓抑了數月,回身抱住自己的母親,将所有的悲憤都傾瀉而出,淚如雨下。
韓氏摸着她的頭,目光裏閃出冷毒:“仙兒,你是母親一手栽培的牡丹,是爲了在那金銮殿上接受衆人朝拜而存在的,母親一定會爲你掙一片天地,讓藍氏所生的那個小賤人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嘤嘤悲泣之聲回蕩在宣閣之間,漸漸飄遠。
西涼茉剛進入府邸内,就覺得不對勁,那開門的小厮一見她,仿佛見鬼一般,倒退三步,抖了三聲:“郡……郡……郡主?!”
“怎麽慌慌張張的,一點規矩都沒有!”何嬷嬷也發現了,她最是重規矩的人,一見小厮這副模樣,便低聲叱道,試圖從小厮的态度和嘴裏摸出點什麽來。
但小厮太過慌張,竟然一溜煙地跑了。
“這厮,定要叫秦大管家打折了他的狗腿!”何嬷嬷瞪着他的背影怒道。
西涼茉款步而入,冷冷地道:“想必是給哪位主子去告狀了,走,回蓮齋。”不知道爲什麽,一踏回府邸,她就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
一路進府,前院尚不覺得,越到内院越是明顯,那些丫頭、媳婦、婆子,看着她們行禮問安的時候,目光與姿态的閃爍,都讓西涼茉心頭疑雲叢生。
連白玉、白蕊和金玉都感覺到了府邸裏這不同尋常的詭谲氣氛,但她們互看一眼,并不再問,隻匆匆前行。
但尚未走到院子裏,便看見路上站了幾個人,領頭的竟然是靖國公身邊的常随甯安,他似乎匆匆趕來,頭上仍然有細微的汗珠。
“甯先生,這般匆忙所謂何事?”
“郡主,國公爺有一句話讓小的傳給您。”甯安神色定定地看着西涼茉。
西涼茉看着他,忽然微微一笑:“甯先生請說,茉兒洗耳恭聽。”
甯安看着面前的少女,輕歎了一聲道:“國公爺的話是——本爲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西涼茉一怔,有些神色奇異地看着甯安:“國公爺是這麽說的?”
甯安點頭,直視西涼茉:“是,國公爺是這麽說的,郡主三思,在下告退。”說罷,他也不等西涼茉令退,便徑自離開。
西涼茉看着甯安消失在不遠處的身影,眯了眯眼,什麽也沒說,轉身加快了回蓮齋的腳步。
蓮齋本就地處偏遠,西涼茉喜好清淨,婉言回絕了靖國公命人來重新開辟一條道路的提議,隻是稍微劈了下路邊的雜草,如今天這般,她是第一次覺得回到蓮齋的路這樣漫長。
遠遠地她就望見了蓮齋的大門,而黎氏卻正站在蓮齋之前,一見她,就有些僵硬地笑了笑:“郡主,到底回來了。”
西涼茉看着站在黎氏身後穿着淡綠色鴛鴦織錦比甲的丫頭,不是白珍又是哪一個?
白珍望着她,眼裏滿是淚水,卻沒有落下,原本粉潤嬌俏的臉上,異常慘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她顫聲道:“郡主……”
西涼茉心頭一緊,仿佛有什麽極爲不好的事情就要在白珍的嘴裏應驗了。
“我們,還是先進去說罷。”黎氏歎了一聲,環顧了一下四周,仿佛有所警惕似的。
一直沉默不曾作聲的白嬷嬷也輕聲道:“郡主,進去說話吧。”
西涼茉隻得點頭,便領着大家一同進入蓮齋,自從西涼茉晉了郡主,她雖然愛清淨,沒有比照正規宮制,四個大丫鬟,六個二等丫鬟,十二個三等丫鬟地往身邊添人,但身邊丫頭婆子和管事媳婦林林總總的也有十來個,往日蓮齋裏丫鬟婆子來往都極爲整齊有禮,如今卻隻看見幾個面生的丫頭正在打掃。
她按捺下疑惑,領着大家進了正廳。
一進正廳,她動作一僵,即使已經熏了昂貴的沉梨水香,但那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她卻是最熟悉不過了的。
而白珍早已經忍耐不住,噗通一聲跪在了西涼茉面前,淚流滿面:“郡主,你要爲白珠和白晶,還有咱們院子裏的人做主啊!”
“白珍,珠兒和白晶她們到底怎麽了,你起來慢慢說。”西涼茉心頭一涼,果然出事了,但她還是冷靜地看向跪在地上,不管白蕊和白玉怎麽攙扶,拉扯都不肯起來的白珍。
白珍啞着嗓子,目光慘然地道:“郡主,珠兒她……珠兒她不堪受辱,就在這裏觸柱而亡了,白晶……白晶不肯交出咱們庫房的鑰匙,右手被……”
西涼茉身子一震,眸光瞬間有些模糊,她閉了閉眼,再次開口,聲音有些尖利:“白珍怎麽了?”
“她的右手被端陽縣主命人……命人……砍了下來!”白珍再支撐不住,哭倒在西涼茉的腳下。
西涼茉一下子倒退一步,‘呯’地一聲坐在了凳子上。
她緊緊地閉上眼,眼眸前仍掠過白珠帶着點兒憨然的笑容和未滿十三歲的白晶一雙巧手撥打算盤的模樣,當初就是因爲白珠性子實在淳樸,白晶年幼卻極爲細心,所以留了白珠看院子,白晶跟着白嬷嬷學習管理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