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茉一襲淡紫色薄錦寬袖上裳,下着白色雲錦繡紫藤花攏煙裙,腰上是深綠色的錦繡纏枝蓮花腰帶,系着宮縧九曲玲珑玉墜,頸項間一隻精緻美麗的碧玺赤金璎珞圈,一頭烏發以紫水晶雕成的蓮花冠束起,再以細碎嵌南珍金絲鏈纏繞着垂落在身後和胸前,高貴而别緻。
本家少女們再沒眼力,也知道對方這一身絕對出自名家手筆而價值不菲,自己穿戴上就落了一個層次。
而且與她們馬首是瞻的正房嫡出的妩姐兒比起來,氣質分毫不差,氣勢卻還要高了一頭。
看着妩姐兒都行了禮,而貞敏郡主似乎也絲毫沒有免去她們禮儀的打算,于是一衆西涼本家的姑娘們接連上來行禮。
行完禮,她們也都得到了西涼茉讓白蕊給予的賞賜,都是用鍍金粉嵌寶的精美盒子裝着的各式美麗胭脂,盒子裏還鑲嵌着一小塊罕見的水晶鏡子,這些姑娘都出身世家,自然是見過好東西的,但這樣昂貴的水晶鏡子卻也是相當難得的。
她們不由臉上都按捺不住驚喜來,看向西涼茉的目光都多有讨好,紛紛上前道謝。
西涼茉談吐幽雅,不時又談及别緻趣事,很快就赢得了這些西涼本家姑娘們的好感與親近。
西涼妩沒想到自己身邊的跟班們竟然對自己的交代置若罔聞,而且她與西涼煙素來都是高高在上的,西涼煙死後,她更是衆星捧月的存在,何曾被如此忽略過,不由心中大怒。
正巧一個嬸娘家嫡出的姑娘說話間不小心後退一步,撞了西涼妩一下,正要趕緊道歉,卻沒想到西涼妩冷笑一聲,忽然兩巴掌就甩在了那姑娘的臉上,尖利的指甲将那少女的臉蓦然刮了幾道血痕。
“沒規矩的小蹄子,不過是運氣好些,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眼見着就要成了那醃臜地兒的下賤玩意兒,且自輕狂去。”西涼妩冷冷地撫摸着自己的手腕子輕嗤。
那少女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當衆掌擂,更沒想到自己被如此責罵,臉上又傷心中又痛,頓時捂住自己的臉奔離了院子。
西涼妩的指桑罵槐,如當頭冷水澆下,衆女們面面相觑,立刻沉默着不敢再言,也下意識地離了西涼茉三尺遠。
“妩姐兒好大的脾氣。”西涼茉微微一笑,眸光冰涼。
“也比不上郡主的架子大,讓一廳堂的長輩都給你行禮。”西涼妩毫不留情的譏諷道。
“哦,妩姐兒是覺得這長幼雖然有序,但尊卑在前的天朝規訓有問題麽,不若我等至皇後娘娘那裏分辯個明白,也好讓妩姐兒的新規矩教化天下臣民。”西涼茉淡淡地道。
“你……我何曾這麽說!”西涼妩沒想到對方給自己扣了這樣大的帽子,不由心中一急,随後怒道:“西涼茉,你不過是秋後螞蚱,我且看你嫁到赫赫去以後能得意幾時,你以爲你有個郡主身份就能不嫁,我西涼一族以族規照樣能處置了你。”
說罷,西涼妩冷笑一聲,甩袖而去,其他本家的姑娘們都互看一眼,有規矩的還簡單地對西涼茉福了福才離開,那沒規矩的,竟然直接就走掉了。
百年世家的族規森嚴,若他們真想壓下個大罪名要處置西涼茉,皇後都不好爲她開脫。
西涼茉周圍一下子變得空蕩蕩,她不由微微眯起了眼。
西涼月看着她,咬了咬唇道:“大姐姐,你别理會她們就是了。”便是滿腹心眼如她,也不知該如何寬慰西涼茉。
西涼茉輕嗤了一聲,淡淡喚了一聲:“何嬷嬷。”
原來何嬷嬷不知合适離開,此刻又出現在西涼月的背後,吓了西涼月一跳。
“郡主隻管放心應下此事就行。”何嬷嬷對着她胸有成足地道。
西涼茉這才微微一笑,似自言自語地道:“族規?也該是這些族規的既得利益的老股東們嘗嘗族規滋味有多好了。”
西涼月看着兩人,卻茫然不知所以,隻是西涼茉的神色讓她覺得不寒而栗,更不敢直視。
等所有人都遠離了這院子裏,一道男子偉岸挺拔的身影從梅花林深處現出,身邊的小厮聲音尖利地低問:“二爺,您看這兩位姑娘如何?”
“女人争寵的嘴臉有趣什麽區别,哼!”男子的聲音冷冽如二月寒風,他一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
那小厮歎了一聲,搖搖頭,這也是那兩位姑娘的運氣不好,如此也能被爺兒撞上,二爺是最讨厭女子争鬥的嘴臉了。
不管是誰嫁給二爺,日子都會不好過了。
午膳後,所有西涼家的人齊聚流芳議堂上,餘老太君冷冷瞥了西涼茉一眼,當衆宣布了她的決定,将西涼茉提爲和親人選呈交皇帝,送她至赫赫當赫赫老王的王妃。
赫赫老王今年已經四十五有餘,比靖國公年齡還大,彼時一聽說又要和親,西涼家未嫁姑娘們都人人自危,趕緊趁着能定親的都去定親,餘下那些年齡未至及箳或不受寵的姑娘們都和自己的娘親夜夜哭泣,如今忽然有旁支家的姑娘被定了下來,所有西涼家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但這一位身份頗爲高貴,她若不願或者靖國公不願意,此事可能未必成得了,所以大家都很緊張地盯着西涼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