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好一會,白蕊才松了一口氣,有些猶豫地看着西涼茉,壓低了聲音:“大小姐,您剛才也太大膽了,聽說九千歲可是殺人不眨眼,身邊伺候的人不周到,都要掉腦袋剝皮,您怎麽敢咬他?”
西涼茉依在車窗邊,這才輕吐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氣,沒好氣地點點白蕊的額頭:“笨丫頭,你沒聽何嬷嬷說了麽,你家小姐若能平安走出那間書房,才能選禮物,那若是不平安呢?你以爲九千歲那種心性殘忍的名聲是假的麽?”
方才書房外隐約傳來的凄慘叫聲時,她不動聲色地往外瞥了一眼,那讓七八個太監把身上衣服扯了精光,按在地上亵玩得發出凄厲慘叫,渾身是血的女子,分明就是西涼丹的好友——甯侯之嫡女劉婉兒。
那些太監不能人事,對女子不能真的沾染,心态極度扭曲,自然有無數亵玩女子,讓女子生不如死的殘酷方法。
她并不認爲九千歲是爲了給她出氣才抓了劉婉兒。
倒是一開始在船上,九千歲讓人扔了西涼丹下水時,劉婉兒曾鄙夷地低罵了一句:“該死的閹狗。”
随後劉婉兒的奶娘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别人也未曾注意,但她卻明明看見已經準備上自己樓船的九千歲微微頓了一下身形,雖然沒有回頭,但他的身形卻散發出一種讓人覺得心中極冷的詭氣來。
不過一句低罵,百裏青就敢完全不顧及甯侯最近頗得到皇帝青眼,又手握京畿兵權,将甯侯嫡女擄來羞辱玩弄,可見他的權勢滔天,肆意妄爲到了何等地步。
今日,她西涼茉不但利用了這位睚疵必報的九千歲,還敢當着他的面玩兒‘救駕’花樣,若不是劍走偏鋒得了他另眼相看,下一個被當成他私欲玩物的就是自己。
畢竟九千歲那人擅弄權術,高高在上慣了,自己不但毫不畏懼,還如此‘膽大妄爲’當他的面玩弄手段,才勾出他的感興趣,若當時隻要在九千歲面前露了那麽一點怯,那個妖魔一樣的人就會将她毫不留情地納爲做玩物,盡情亵玩折辱一番再操控手中。
這是一場豪賭!
她方才背後已經出了一身冷汗,但她赢了,平安過關,如今,她已經擁有了一個危險卻極其強大的盟友。
西涼茉看着窗外悠悠秋光明媚,輕歎,現在自己的力量不夠抗衡國公府,隻能與虎謀皮,但總有一日,她會讓百裏青也絕不敢再恣意冒犯自己!
百裏青手指那冰冷的感覺還留在自己胸前,她的臉上掠過一絲暗惱的紅暈。
白蕊聽完,臉色不由白了又白,原來方才她們已經在鬼門關邊上走一圈,她忍不住又問:“您爲何要将九千歲的人放在身邊,咱們一舉一動豈不是都在九千歲眼裏了?”
西涼茉這才露出淺淺笑意來:“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九千歲送來的必定是妙人!”
那個人,什麽都追求最好,所以他送的禮物,也一定會有大用處,那寶馬香車不過是個死物,看着值錢,卻絕對沒有何嬷嬷的用處大。
馬車一路往國公府而去,到了正門外,才下馬車,便看見守門的一個小厮一溜煙地跑進府内去了,另一個則是神色怪異地上來牽馬車,道了聲:“大小姐,回來了。”
何嬷嬷冷冷看了那小厮一眼,剛要說話,西涼茉卻忽然下車,輕拍了一下她,何嬷嬷就不再說話了。
西涼茉才進了中院,便見着紫眉領着幾個粗使婆子對着她皮笑肉不笑地道:“茉姐兒,夫人等你可是等了好久呢,請吧。”
說罷幾個三大五粗的婆子便圍住了她和白蕊,像是怕她跑了,但西涼茉卻知道這十有八九是怕她去找救兵。
其他經過的下人看着這裏都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隻是如今,她還需要救兵麽?
不過似乎府上竟還沒有得到她冊封郡主的消息。
韓氏這是打算做什麽?
西涼茉心中冷嗤一聲,也不言語,便跟着他們一路去了。
才進了内院正廳便聽得韓二夫人一聲冷斥:“跪下!”
西涼茉環視了一圈,見着凳子上坐着都是家裏的幾房姨娘,甚至并着靖國公的二弟那一房和三弟那一房的嫡妻,也就是她的伯母們,還有三大五粗拿着家法的婆子,陣勢快及得上正月裏那一場公審了。
隻是這一次……
西涼茉擡眼看向二夫人,微微一笑:“二夫人這是怎麽了,茉兒可是做錯什麽了麽?”
她瞅着韓二夫人臉色發白,歪在正堂的軟塌之上,平日裏再不待見她和那些庶出子女,也是一副當家主母恭肅雍容的模樣,今日裏真是難得這般樣子來發難。
而且看樣子她倒是沒有什麽大礙,但想必是西涼仙傷情極爲嚴重,這才狗急跳牆失了分寸。
“你還敢問,給我堵上這小賤人的嘴,給我打!”韓二夫人大怒,不由分說就叫人上去捆西涼茉和堵她的嘴。
她打定了主意,先讓人壓下了聖旨,然後堵住西涼茉的嘴,也将她狠狠打瘸爲西涼仙報仇,到時候聖旨公布來,隻要她說西涼茉忤逆,故意重傷了她這嫡母,郡主又如何?
一個孝字一樣壓住這賤丫頭!
韓氏一聲令下那些仆役們兇神惡煞就要上去拿西涼茉。
“誰敢!”西涼茉忽然臉色一寒,目光森寒冷厲,宛如刀鋒初綻,刺得那些粗使仆役一僵,竟然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