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二夫人并未出聲,這一點,她是贊同老太太的。
西涼茉是有心計,卻也擋不住西涼丹實在是太容易受激!
西涼丹正兀自氣惱,卻見老太太似忽然想起什麽,轉頭對着她和韓二夫人淡淡道:“對了,這次皇後娘娘的賞荷宴,德小王爺送來的帖子指明了要茉姐兒去,老大家的,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務必給我辦好了,别出什麽幺蛾子,西涼世家、國公府第都丢不起這個臉!”
說罷也不去理會韓二夫人和西涼丹徹底震住的憤恨臉色,慢悠悠滴在上官嬷嬷和金蓮的攙扶下離開。
韓二夫人最先從震驚中回過神,美豔端莊的臉孔上竟然瞬間出現了扭曲。
西涼茉,你就和你那個賤人娘一樣下賤、勾三搭四!
饒你一條狗命活着就是爲了替你那賤人娘受苦,你竟然敢出頭還勾引丹兒的未婚夫!
本夫人能讓你那賤人娘苟延殘喘不得見人,就能讓你和她一樣下地獄!
“李嬷嬷,拿我的帖子去一趟靜安祠!”韓二夫人讓人把西涼丹勸走後,冷冷地吩咐。
李嬷嬷不由自主地渾身一抖,看向韓二夫人:“夫人?”
“還不去麽?”韓二夫人的臉色上閃過如惡鬼般的厲色。
這一日大清早的,府邸裏就熱鬧開了,隻因爲幾個嫡出小姐都要進宮,尤其是丹姐兒剛及荓,茉姐兒新得寵,都是府裏的紅人。
國公府前院内花廳裏,上官姑姑給老太太端了盞茶,又笑盈盈地看着款步而出的端陽縣主與西涼丹,不由笑道:“果真是好顔色,縣主與四小姐真讓人移不開眼呢。”
一邊坐着的二夫人也滿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兩個女兒。
端陽縣主西涼仙按制一身深紫色漸染宮裝,正是韓二夫人的那匹鲛珠紗所制,腰束金線繡緞,盈盈一握襯出婀娜身段,裙角墜着一片細碎米珠綴出的牡丹花,外披一層白色輕紗,梳了個青雲飛天髻,頭上當頭一枚東珠攢金絲翟鳥簪,斜簪六隻長雲翡翠钗,眉心一點翠玉墜子,光華濯濯濯,嬌貴不可言。
而西涼仙則往妩媚裏打扮,淡粉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銀線百褶裙,身披極軟如霧的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風髻露鬓,隻罩着一層細細的金絲串紫晶東珠流蘇網,并兩隻東珠明月贊,籠煙娥眉眼含春,朱唇含芳,嬌豔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随風輕柔拂面憑添誘人的風情。
一個如牡丹雍容,一個似芍藥豔美,讓二夫人很是滿意與愛憐,她的兩個女兒都是人中鳳凰,定能一飛沖天,常享富貴權勢。
“對了,茉姐兒那裏,可送去了新制的衣衫首飾?”老太太不得不再問一句,二夫人苛刻,但進宮畢竟是大事,茉姐兒不得臉,連累西涼一族都不得臉。
二夫人眼中一冷,尚未開口,西涼仙便柔柔一福:“祖母放心,茉姐兒那早已經備下了,母親讓制衣坊連着三夜趕工出來的呢。”
老太太看着西涼仙笑道:“你素來是個最懂事的,你既然這樣說,我便放心了。”
西涼丹不耐撅嘴:“奶奶,我們要出門了,你放心就是了。”說着她和西涼仙兩人交換了一個詭異的眼神。
老太太看在眼中,卻隻淡淡道:“那就好。”
西涼茉早已在一輛簡樸清雅的馬車内等候,二夫人攜了兩姐妹同上了象征着國公诰命的精緻華蓋朱簾馬車,西涼丹這才狠狠地唾了一口:“西涼茉那賤胚子算什麽東西,竟然也配進宮,奶奶也不知是不是老糊塗了,讓她這不守婦道的出去丢我們西涼家的臉。”
西涼仙邊幫冷着一張臉的二夫人打了宮扇,邊緩緩道:“那德親府邸送來的帖子,妹妹且要沉住氣就是了,你可是未來的正妃。”
她雖不知西涼茉什麽時候入了小王爺的眼,總歸今日料理了就是了。
西涼丹這才氣哼哼地住了嘴,她想起方才見到西涼茉那張嫩白而嬌柔的臉,就恨不能過去撕爛了。
西涼茉在車裏和白蕊靜靜坐着,白蕊有些擔心看向西涼茉:“茉姐兒,今日二夫人他們似乎也太過平靜了些。”
西涼茉隻閉着眼養神,昨日她繡荷包繡得太晚,有些精神不濟,她打着扇子懶懶地道:“怕也要來,不怕也要來,就看他們能出什麽幺蛾子,别讓我失望才好。”
白蕊都能看出那三母女平靜過頭,自己如何看不出來?
隻是不曉得她們要做什麽?
馬車行駛到皇城的朱雀大街,這裏平日就是主幹道,人來車往,今日更是異常熱鬧,各豪門大家的公子小姐們都往宮裏走,不時有勳貴少年三五成群,嬉笑着踏馬而過,還有人刻意縱馬跑過馬車邊,讓帶過的風掀起馬車的簾子,不但能偶爾一窺小姐們的羞怯嬌美容顔,偶爾還惹出丫頭們的尖叫。
本朝民風尚算開放,所以這樣的風流小遊戲,因爲無傷大雅,雖然也曾被禦史們彈劾過,但是屢禁不止,竟然也成就了幾次美滿姻緣,最後連老古闆的禦史們都視而不見了,反而成爲一種風雅趣事。
白蕊趴在窗邊,看得津津有味,偶爾見到打馬而過的英俊少年投來目光,也會羞紅了臉。
西涼茉在一邊看得好笑,不過難得出門,她心情也相當不錯,正要打趣白蕊,忽然就聽見一陣如鼓馬蹄聲,白蕊趕緊低叫:“呀,是公子們在策馬呢,不知又要去掀哪家小姐的簾子!”
西涼茉懶洋洋地拿着書靠在軟枕上一笑:“總歸不會是你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