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西涼茉早就注意到了老太太靠近,抓着機會,她猛地撲上去,攔在老太太面前,替老太太生生受了西涼丹這一鞭子。
背上傳來火辣辣的一痛,西涼茉的臉色一白,淚盈盈地抱着老太太:“老太太,小心!”
老太太吓得呆怔後,大爲驚怒,立即指揮着所有的姑姑、丫鬟們強行把兩人分開:“快,快,快把四小姐和大小姐拉開,傷着了,唯你們是問!”
丫頭婆子們原本怕碰着西涼丹,自己必定要受罰,所以不敢盡力,如今老太太發話了,立刻全都撲了上去。
西涼丹雖有武藝,但畢竟是一個人,哪裏能敵得上這一大群子人撲上來,抱手的、抱腳的、抱腰的,三五下把她給牢牢抓住了。
上官姑姑和金玉立刻将伏在老太太腳下的西涼茉扶起來,老太太看着西涼茉發髻淩亂,臉色慘白的可憐模樣,又是憐憫又是心疼地長歎:“這可是怎麽好啊,茉姐兒,你可還好?”
“孫女沒事,都是孫女的過錯,害得老太太受驚了,才導緻如今這般情狀……是孫女忤逆不孝,請老太太責罰!”西涼茉嬌眸含淚,掙開上官姑姑的手,以額頭觸地,深深地跪倒在老太太面前,卻恰好将她背上的染血痕迹露出來,觸目驚心。
老太太和上官姑姑一幹人都看得一驚,老太太又怒又急,拿着鳳頭拐杖狠狠垂了好幾下地,叫道:“你們這是作死麽,沒看到大小姐的傷如此厲害,還不快拿我的牌子去請趙老禦醫過來,扶大小姐到椅子上坐着!”
上官姑姑、金玉等連忙上去搶着扶西涼茉,西涼茉卻執意不起,淚如雨下,隻不停喃喃念道:“是孫女兒的罪過,孫女怎麽敢起來,求老太太責罰啊!”
老太太看着面前的瘦弱小丫頭,渾身發抖,嬌怯羞愧,再看看那邊仍舊氣得跳腳叫罵不止的西涼丹,兩相對比之下,不由對西涼茉心中大爲憐惜,親自上前扶起西涼茉:“祖母知道這不是茉姐兒的錯,誰敢責怪于你,若非是你,如今躺在床上的,可就是老婆子我了,你不但無過,還是有功的孝順孩子。”
西涼茉望着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憐惜模樣,這才用袖子掩着含淚的臉起來:“謝老太太不罰之恩。”
隻是無人看到,她眼中含淚,但袖子掩着下的唇角卻勾起了一絲莞爾輕笑。
像西涼丹這般在家族裏德高望重的老主母面前放肆,甚至打将起來,在本朝可是忤逆長輩的大不孝的罪名。
自己雖然無辜,卻又牽扯其中,搞不好要被韓二夫人扣個挑唆離間,心懷惡毒的罪名,打個半死,所以必定要老太太親口将她從這破事兒裏摘了出去,才能安生。
原本還想要花些時日才能入了老太太的眼,西涼丹這蠢物簡直就是自己送上門來給她當梯子。
“祖母,你就護着那個小賤人吧!”西涼丹氣得直跳腳,眼睛都紅了。
她若不說話,也不過是被丫頭婆子們拖走,交給韓二夫人處置,重拿輕放,說她小孩子心性,随便裝模作樣地懲罰一下子就過去了,偏偏西涼茉之前早就在老太太面呢喃着看似請罪,實際上給這個事定了個大忤逆的帽子,她還這樣不識趣。
老太太方才還被西涼丹吓了一大跳,這下子,老太太就是在再疼愛西涼丹也容不得她如此放肆,即刻冷了臉,先是交代麗姑姑:“再去傳我的話,茉姐兒孝順恭謹,從今天起,她的月例與三小姐一樣,都是二十五兩,你和金玉去我的庫房裏領了四匹缂絲緞子、四匹妝花緞子并一匹輕雲鲛珠紗,還有再從碧紗廚裏選三匣子首飾,一匣子小金錠子,都送到茉姐兒房裏去,你們兩個從此就在留在茉姐兒院子裏伺候吧!”
其他東西雖然價值不菲,但都沒有什麽特别,是老太太賞人常用的,唯獨那一匹輕雲鲛珠紗是南海小國進貢,據傳是鲛人珠淚織就,輕薄如霧,綴滿細珠,珠光濯濯,如夢似幻,極爲罕見。
整個天朝也不過區區十匹,宮裏五匹,爲貴人所用,剩下的都讓皇帝拿來賞了有功之臣,國公爺得了兩匹,自送了老太太這裏一匹,還有韓二夫人那裏一匹。
韓二夫人的那一匹早就預備給西涼仙裁成宮衣,選秀所用,西涼丹雖然霸道眼饞,但她最敬重的就是自己的這個姐姐,自然不會和西涼仙搶,早就惦記着老太太這裏的這一匹,隻是老太太覺得是皇恩所賜,并不松口,哪裏想到今日就突然給了西涼茉!
再加上老太太居然改派了麗姑姑和身邊四個金字輩大丫頭裏的金玉過去伺候西涼茉,明擺着是擡舉西涼茉,從今往後,她就是真正的西涼府邸上的大小姐了。
西涼丹簡直氣得要吐血,更是紅了眼瞪着老太太跺腳:“祖母,你偏心,你怎麽能偏心那個無恥的小賤人,她這賤種憑什麽跟我平起平坐,我要告訴母親去!”
原本在她心目中,老太太早就不管事,哪有她母親說話有分量,這下子簡直把老太太氣得半死,捂着胸口,怒瞪着衆人:“還不把這個忤逆的丫頭帶到祠堂去跪着,是想要氣死我老婆子麽,沒有我的準許,不準她起來!”
衆人趕緊七手八腳把西涼丹帶走。
西涼茉心中冷笑,又不動聲色的瞥了一臉恭敬的麗姑姑和金玉一眼,她們都是老太太身邊得臉的,過來伺候,她今後的地位絕對在那兩個庶女之上,連西涼仙姐妹也不能如往日那般明目張膽的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