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可是喜歡,若是喜歡,小的便讓人去弄,上次那個已經埋了有日子了。”一邊的黑衣侍者恭敬地道,語氣卻仿佛弄一個人似弄來一個玩具一般,不喜便可玩殘了扔在一邊。
那被喚做督公的人妖異雙眸中微光一閃,晃着手上的銀線荷包,似笑非笑:“呵呵,不急……”
他今日不過閑來無事到西涼老頭這裏看看西涼老頭有沒有被他氣死,卻想不到還見着了這出好戲。
那個瘦瘦小小又一副柔弱堪憐模樣的小丫頭,居然行事這般狠辣,殺人滅口,眼都不眨。
實在有趣。
“你休想!”伴随着“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的瓷器破裂聲,是女子冷厲的呵斥。
韓蔚神色微黯,卻還是有些不屈不撓:“小姑母,爲何不可,也是您說了蔚兒必娶西涼家女子,鞏固韓氏一族與西涼一族的關系,以求韓氏一族能根基鞏固!”
二夫人豔麗的眉目間已經是怒色滿滿,韓蔚生母早死,自小他便經常來往于兩府,她向來疼愛他,他也極其尊愛她這個小姑母。
如今被韓蔚頂撞,讓二夫人一口氣幾乎上不來,卻又不能辯解,隻狠狠地握住黃花梨的貴妃椅手把:“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能娶西涼家任何一個女子,就是西涼茉不行!”
韓蔚不服:“小姑母,您不讓我娶茉兒,總也要個理由,您之前說可讓霜表妹許與我做貴妾,可今晚的情形您也看到了,蔚兒如何能娶那樣一個失德的女子,便是父親也是不會允許的!”
“放肆,你要用你父親來壓我麽,不是姐姐在宮中一力支撐,不是我在這靖國公府中步步籌謀,你以爲韓氏能有今日之風光!如今倒好了,你倒知道用你父親來壓我了!”二夫人氣得冷笑,‘哐當’一聲又摔了一盞茶,周圍的丫鬟們早已噤若寒蟬。
韓蔚看着自己敬愛如母親的小姑母氣得直捂胸口,心中不由一軟,上前長身作揖:“姑母,蔚兒并無此意啊,蔚兒早已将姑母視如母親,您不要氣壞了身子。”
片刻,二夫人的氣這才略消,扶着韓蔚起來,長歎一聲:“蔚兒,以後此事不要再提,誰都娶得西涼茉,但與我韓家是決計不能相容的,你隻要銘記這一點便是,你的婚事,不必操心,姑母和你父親自有安排,必定是西涼世家的如花美眷,不讓你吃虧。”
韓蔚不再敢言,隻也歎了一聲:“是,蔚兒不會再提此事。”
難道他與茉兒表妹是真無姻緣了?
待得韓蔚又在宣閣裏說了一陣話,二夫人道是身子乏了,打發了人将韓蔚送了出去,這才看着天邊一輪圓月,深深歎了一口氣。
“二夫人,何苦要與表少爺鬧得這樣?”張嬷嬷歎了一聲,伺候二夫人準備梳洗睡下。
二夫人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色,唇角冷笑中也帶無奈:“便讓他以爲是我心胸狹隘,依舊嫉恨藍氏,也罷,我本來就容不得藍氏,這世間原本也是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就算那個賤人的女兒身上沒有那麽多的忌諱,她也決不能嫁到她的家族之中,即使是爲妾亦不行!
“西涼茉那那小狐媚子,恐怕還是要早些處置!竟然連我的侄兒也敢勾引!”
張嬷嬷聞言,默默低頭,亦不再言語。
“表少爺向二夫人提了小姐的親事,卻被二夫人狠狠地罵了回去呢。”白蕊邊伺候西涼茉研磨花朵,邊憤憤不平,在她看來韓蔚是西涼茉嫁人最好的人選。
西涼茉邊揀選丹砂,邊不在意地一笑:“不過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是曾有意于韓蔚,他自幼年起,能對人保持一份同情的赤子之心,也能回護于自己的愛人,還算是心善之人,隻是耳根太軟。
但這樣的人,又在韓氏一族中,就算嫁過去了,也難保他不會被二夫人挑唆着不敢對她好,三妻四妾是少不了的,她又在娘家不受寵,嫁過去,哪怕是正妻,也好不到哪裏去,何況韓二夫人最多不過是讓自己做個妾。
否則,他也不會因爲二夫人一番斥責便不再敢提要娶她的事,甚至見了她就躲着走。
實在可笑。
西涼茉細細那篩子去濾了那丹砂,摻進了小石磨裏研磨:“等下這些丹砂全部摻入牡丹口脂和用于敷臉的芍藥粉,再配着石鍾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珍珠末、以及橙花香油和玫瑰木香油一起攪拌均勻,然後晾幹。”
白蕊見小姐無意再談婚嫁之事,便也轉了話題:“這是什麽,新配方麽,丹姐兒對小姐如此差,爲何小姐還對她那麽好,爲她研制新配方?”
西涼茉笑笑:“以後你就知道了。”
她當然會對西涼丹‘好’,她不是一直想像她姐姐那樣肌膚潤滑白嫩麽,她就做一味讓她皮膚白嫩的好脂粉出來,否則怎麽對得起二夫人和她這些年對自己的‘照顧’,對得起死去的紫梅和柳嬷嬷。
五石散和大劑量的丹砂可是個‘好東西’。
她邊洗手,邊問:“對了,爵爺那裏,對虞候的婚事有何說法?”
白蕊一聽,就笑眯眯地道:“果然如小姐想的,二夫人原本想将小姐與三小姐一同嫁給虞候,但爵爺反對,已經讓人去侯爺府邸上換了三小姐的庚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