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将罪責都怪在蘇姨娘頭上,完全忘了西涼霜是養在自己膝下的。
蘇姨娘心中暗恨,卻隻能抖了抖就要上前來拉西涼霜,西涼霜卻聽出韓二夫人話裏的意思,立即一下子推開她生母。
她哭着撲到韓二夫人腳下:“母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聽霜兒解釋,虞侯在這裏等人應該是西涼茉……因該是西涼茉那小賤人啊!”她才不要嫁給虞候,她絕不!
“三妹妹,你是在找我麽?”一片喧嘩間,隻聽得一道溫軟的聲音清泉一般地響起。
衆人望去,隻見一葉扁舟正在碧波亭邊靠岸,一身綠色紗綢裙的西涼茉,衣袂飄飄如婷婷荷葉仙子般從舟上下來,一同而來的還有長身玉立的韓二公子——韓蔚。
兩人各帶着小厮和侍女,月下而來,正如一雙金童玉女般,竟然異常般配。
西涼霜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突然想起什麽,猛地向剛下船站定的西涼茉撲去:“是你,一定是你這個小騷蹄子,勾引表哥,還陷害我!明明在這裏的人就應該是你……是你!”
西涼茉輕巧地退開一步,一下子閃到韓蔚身後,驚怯地道:“三妹妹,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這副樣子……”
“你這賤人也敢害我!”西涼霜扭曲了一張臉,再次向西涼茉撲去。
西涼茉上次害她被西涼丹抽鞭子,如今還要害她名節,簡直惡毒!
她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先存了害人之心。西涼茉看着她的模樣,心中冷笑,西涼霜這就是個惡毒蠢貨,嫁給虞侯那樣好色無恥之徒倒是般配!
“三表妹!”韓蔚一臉疑惑地皺了眉,将拼命想抓打西涼茉的西涼霜用手中折扇攔住:“你這是怎麽了?”說着看向他的小姑媽——韓二夫人,示意她将人帶回去,一個大家小姐如何能這樣子衣衫不整地讓人看見。
卻見韓二夫人卻不似之前,竟沒有阻止的意思。
西涼霜看着韓蔚,再看看亭子裏正一副沒好臉色整衣服的虞候,心一下子涼了,卻還是不死心地撲在韓蔚身上,眼淚汪汪地道:“二表哥,我們不是約了在這裏放荷花燈的嗎,你……你怎麽會和這個小賤蹄子勾搭在一起,她明明就應該是在竹林後面和虞候行那苟且之事啊!怎麽會是你!”
一番颠三倒四的話,讓韓蔚俊臉頓時再挂不住,他好歹也是書香世家大族出身,便是少年風流,卻也很重名聲,怎麽禁得起被人這樣說。
他當下冷了臉,喚了丫頭來拉開西涼霜,正色道:“三表妹,我們雖是親族,卻也不可如此污蔑于我,我在竹林處是偶然遇見了大表妹,隻是她出來散心時候腳腕扭了,我才去扶着她,這事是爵爺也知道的。”
“爵爺?”韓二夫人不由一愣,她何等精明的人,一聽西涼霜的話,便能猜出事情十之八九,知是西涼霜意圖整治西涼茉不成,反而害了自己,所以才有心讓西涼霜再多說出一些話來,看能不能将西涼茉扯下水,卻不想牽扯到了靖國公。
“沒錯,是我讓侄兒陪同茉姐兒過來的。”靖國公渾厚的聲音在衆人身後響起。
“父親!”西涼霜委屈地看着靖國公,嚎啕大哭。
衆人連忙讓開一條路,讓靖國公過來,靖國公冷冷地看了西涼霜一眼,又冷看了韓二夫人一眼,直看得韓二夫人低下頭去,讓人去堵了西涼霜的嘴,架了回去。
靖國公冷道:“茉姐兒腳扭着了,竹林裏卻一個看守的粗使婆子和家丁都沒有,隻能讓蔚哥兒和甯安過來幫忙,乘船便行,卻不想,在這裏看了一場丢人之戲!還不請虞候到前廳去坐着!”
虞候見到靖國公來,臉色難得地變了變,赧然地趕緊跟了甯安離開。
“哼,你管的好家!”靖國公對着韓二夫人冷斥一聲,背了手率先離開。
隻剩下衆人面面相觑,韓二夫人臉色一白,她何曾被國公當着衆人面前下過臉子,也知道林子裏本是有看守修建園林花石的婆子和家丁,這一晚卻都不知去了哪裏,必定是西涼霜做了手腳支開了,要整治西涼茉,卻蠢笨得被人反将一軍,心中早将西涼霜罵個狗血淋頭。
她冷冷地看着低眉順眼的西涼茉,蔥白的指尖捏得發青,最後隻冷哼一聲,目光森然掃過衆人,隻丢下一句話:“今夜之事,誰敢多嚼舌根半句,全部打死、發賣做數!”
待得衆人遠走後,韓蔚低頭看向西涼茉,眼中閃過一抹關心:“表妹,你的腳還好麽?”
西涼茉對着韓蔚優雅一拜,眼中含淚柔聲道:“謝表哥照拂,沒有告訴韓二夫人是茉兒請你到竹林去的,茉兒原是想求表哥幫茉兒與韓二夫人說說,不要将茉兒許配給虞候,卻不曉得還生出這樣多的事端。”
韓蔚看着西涼茉尖瘦的小臉上一抹盈盈無奈彷徨之色,心中莫名一動,頓起憐愛,輕聲道:“大表妹,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慣他人恃強臨弱,你的事我定會與小姑母說的,若是姑母非要你嫁……我……”
他頓了頓,還是沒說完,隻扶起她後,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轉身向宣閣而去。
看着韓蔚也遠去,亭子邊不剩一個人,西涼茉唇邊悄然浮出一抹淡笑,哪裏還有半分楚楚可憐,對着白蕊道:“怎麽樣,可也出氣了,我說過我這樁婚事不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