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這是怎麽了,臉色那麽白?”闵夫人看着西涼茉的臉色不對,有些奇怪地問,心中暗道,難道韓二夫人竟然沒有告訴這位大小姐麽,可她們可是庚帖都換了的!
“沒什麽,隻是早晨起來忙着給妹妹做些東西,沒用早點,有些頭暈。”西涼茉心中恨不得把韓二夫人的臉撕了,臉上卻不動聲色地笑道。
闵夫人轉向看着韓二夫人笑道:“哎呀,果然是個賢惠的姑娘,那快請姑娘坐下來,用一點吧。”
沒等韓二夫人開口,西涼茉已經一屁股,不客氣地坐下,就開始用了,她可是餓得慌。
韓二夫人看着她那副樣子,心中雖有氣,但卻也爽惬了許多,竟難得地沒有出口斥責,西涼丹則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待得那闵夫人起身告辭,西涼茉也吃好了,又順手牽羊用手巾子偷藏了幾塊點心,方才起身地問韓二夫人:“請問韓二夫人,女兒的婚事是否已經定下,爵爺可知道?”
她得摸摸另一尊大神的态度。
韓二夫人橫挑了柳葉眉,冷冷地問:“是已經定下,也是爵爺說了要給你許個人家,難不成你還對這門親事不滿?”
西涼茉笑笑:“女兒不敢。”
因爲尚未完全摸清德小王爺司流風的品性,她原本還在猶豫之間定下的計劃,如今看來勢在必行,韓氏已經對那日她出風頭的事,不能容忍了。
韓二夫人看着西涼茉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退下吧。”
西涼茉也不磨叽,便退出宣閣。
待出得門,她才憤憤地吐了口氣,冷笑:“真是欺人太甚。”
她走到外院邊,招來一個看内院外院門的小丫頭,那小丫頭早與她相熟,立刻上來附耳說了些什麽,西涼茉便往花園而去。
果然瞧見不遠處一道藍衣侍者的身影,正是爵爺身邊的常随之一。
西涼茉眼睛一眯,便悄然跟上。
後花園靜心亭内。
“爵爺,這是今日兵部的折子。”靖國公常随甯安将手裏的折子雙手呈給靖國公。
靖國公接過,微微擰眉:“不是早上才遞過了折子麽,皇上才做了批複。”這些日子邊境上,犬戎總是騷擾不斷,分明是盛夏,卻不知兵部派去的糧草爲何總是不夠,以緻邊關總在催促,折子不斷。
甯安猶豫了一下道:“這是九千歲打回來的,說是兵部最近太費銀糧,如今淮河臨近汛期,正是工部、戶部赈災時,不準。”
靖國公的手背暴突起兩根青筋,臉上卻神色淡漠:“九千歲?就是說皇上沒有看到折子了。”
甯安點頭,不敢作聲,誰人不知朝中皇帝身體病弱,又迷戀黃老之術,朝政大權旁落在太子太傅、錦衣衛指揮使、司禮監大宦官九千歲的手上,所有交遞的奏折都要經過九千歲審核後方交予皇帝。
内閣庭議,時常不見皇帝,卻常見在皇帝金銮寶座邊的赤金椅上坐着九千歲臨庭代帝批折,朝中無數大臣卻敢怒不敢言,隻因此人手上的錦衣衛乃一批朝廷禦用的殺手暗探,私下奪反對他的大臣性命,也無人敢管,宛如前朝東廠所養的廠衛一樣,九千歲結黨營私,權擅天下,被人喻爲第一奸佞。
“行了,你去吧,我想一人走走。”靖國公望着一池碧湖沉默了片刻,擺了擺手。
甯安應聲退下,他知道爵爺心煩之時,是不喜有人在一旁打擾的,便也吩咐下去讓周圍人不要此時進入花園。
靖國公一路緩行,沿着碧魚荷塘慢慢散心,正是沉思間,卻聽見樹叢一陣悉索的聲音,他不由皺眉,冷道:“誰在那裏?”甯安是怎麽當差的!
過了好一會,才有一道溫柔含怯的聲音響起:“對不起,茉兒不知道爵爺在這裏。”西涼茉從不稱呼靖國公爲父親,這個男人根本不配。
隻見草叢裏款步而出一道纖細瘦弱的身影,對着自己福了一福,靖國公挑眉:“茉兒?”
卻見她慌慌張張地将什麽東西收到袖子裏。
“你手上是什麽東西?”多年的軍旅生涯讓靖國公最見不得人在他面前躲躲藏藏,形迹可疑。
“沒……沒什麽。”西涼茉神色更是慌張,卻在看到靖國公臉色越發不悅時,才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小手絹包成的小包。
靖國公睨着她手上的東西:“這是什麽?”
卻見西涼茉忽然噗通一下子跪了下去,聲音有些顫抖:“爵爺,茉兒知錯了。”
靖國公細看那打開的手絹,果然是一些點心果子,他不由微微擰了眉:“你偷點心吃?”府邸上什麽時候窮到這樣的地步,連小姐都吃不飽了?
但西涼茉卻似弄混了他的意思,隻急忙地求道:“爵爺開恩,隻是這幾日我房裏的白嬷嬷病了,茉兒的月例銀子隻能讓她喝幾幅藥,茉兒隻是不忍嬷嬷病中受餓,所以這才……茉兒以後再也不敢了。”
靖國公看着她有些蒼白的小臉,單薄的身子穿着粗布的衣裳跪在地上,卻直挺挺的,雖然是在求饒,卻不顯得畏縮卑微。
他想不到韓二夫人竟然苛刻若此,簡直是把他那日交代的話當耳邊風了,豈有此理!
靖國公臉上不禁閃過一絲陰霾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