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公邊翻看兵書,邊臉色淡淡地道:“以往茉兒在家中如何,我并不過問,但她到底是府中長女,我虧欠藍兒不少,就算……茉兒婚事不能太過低微,便不是甯候世子,也要尋家門當戶對的,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怎麽連老太太也突然記挂起着十幾年都搭理過的孫女了?
“還有,給茉姐兒做幾身衣裳,莫要讓人笑話我國公府第都養不起一個女兒。”靖國公神色冷淡,這話已經是頗重了。
二夫人看了看靖國公的臉色,知是沒有反駁餘地,也知道他并非多關心這個女兒,隻是今日之事,丢了他的面子,讓他不痛快了,都是那個賤丫頭惹的禍!
二夫人眼中閃過怨毒,口中卻極是柔順地道:“是。”
她一定會給那丫頭找個‘好人家’!
這日一早,西涼丹便着人去弄了一袋子罕見的白牡丹花瓣交給西涼茉,命她做些牡丹香粉來。
西涼茉細細看了花瓣,便笑道:“四小姐的容貌正如這時節罕有的白牡丹一樣,德小王爺是個有福氣的。”
這些日子,西涼丹的皮膚在西涼茉的精心調理下,越發的透亮起來,再加上西涼茉總能把話點子說到她心上,對着西涼茉便少了些頤指氣使,态度好了不少。
西涼丹對着鏡撫了撫鬓角,噗哧一笑,嬌聲道:“就你這張嘴會說話,以前也不見你如此機靈。”
說罷眼角一斜,對着西涼茉有些鄙夷地笑道:“放心,你那點子心事,本小姐知道,你伺候好了我,娘親那裏我也會爲你說上兩句話的,行了,我要去給娘親請安了,母親說了叫你也一道去。”
她一怔:“我?”韓二夫人從來就不待見她,平日裏根本就不見她,倒是省了晨昏定省被拿捏的麻煩,這日怎麽會突發奇想要見她?
“是你,還不快走,難不成要娘親請你!别給臉不要臉!”西涼丹不耐地挑眉,率先先行,西涼茉挑了下眉,施施然跟了上去。
事有反常必爲妖,她倒要看看韓二夫人要出什麽幺蛾子。
等到了韓二夫人的宣閣,她是不可以和西涼丹一樣直接進去的,隻得候在門外,這一等,便是大半個時辰,西涼茉默默地想,她可還沒吃早點,早知把白蕊準備的那碗白粥喝了就好了。
又過了一刻,韓韓二夫人身邊紫眉才出來喚她進去。
她一進了門便見着韓二夫人與西涼丹正在用早膳,縣主并不在房,韓二夫人也不知和西涼丹說了什麽,西涼丹羞紅了臉,韓二夫人正一臉慈愛地看着她,看得西涼茉暗自冷笑,果然是一片慈母心呢,可惜對其他‘女兒’卻是佛口蛇心。
西涼丹和韓二夫人面前擺了一桌的精美小點,鮮蝦卷、蜜餞棗子、蟹黃粥、鞭蓉糕、椰子盞、鴛鴦卷,冰鎮玫瑰露,雖然都已經用了一些,但仍舊香氣四溢,讓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這副模樣自然落到韓二夫人眼中,韓二夫人鄙夷地暗嗤,果然是個粗鄙上不得台面的,之前在宴會上那副模樣,真是如二丫頭說的是得了白嬷嬷的指點裝出來的,隻是那次宴會卻平白讓這小蹄子露了臉,一想到最近她出席各府邸貴夫人們的飲宴時,衆家夫人對西涼茉的好奇打聽,就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韓二夫人臉色冷淡地道:“茉姐兒,今年你也和仙兒一樣要十五了吧。”
“是。”西涼茉垂着眼,耳朵有些警惕地豎起來,忽然想起一早西涼丹對她說的話,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韓二夫人在紫眉的伺候下邊取了綢巾蘸香橙皮水洗手邊道:“請闵夫人進來吧。”
隻聽那琉璃水晶的串珠簾子一晃,進來個身型富态的婦人,四十歲上的年紀,竟然穿着打扮一色的水紅綢緞,頭上還插着碩大的東珠發簪和點翠鳳凰花,好在她臉色粉白,看着雖然有些刻薄相貌,但笑吟吟的容色卻也還是大方富态,隻一雙眼閃着精明的目光。
這闵夫人一進門,先是給韓二夫人福了福,便一雙眼直勾勾地打量着西涼茉,讓西涼茉很是不舒服,感覺像是……像是……老鸨在看貨品。
“這就是最近衆家夫人們都在打聽的府上大小姐麽,果然生得花容月貌,看着就是個性子貞靜娴淑的。”
闵夫人張嘴就誇,換來西涼丹一聲鄙夷的輕哼,闵夫人也不以爲意,隻拿眼去上上下下地看西涼茉。
“闵夫人還沒用早膳吧,請坐下用些,如何,茉姐兒可配的上你這第一官媒來保的親事啊?”韓二夫人品了口冰凍的玫瑰露,似笑非笑地請闵夫人坐下。
西涼茉這才明白,原來這闵夫人竟然是京城内赫赫有名的第一官媒,而且聽韓二夫人的意思,竟然已經給她指了親事了。
闵夫人笑吟吟地坐了,她是一大早就過來,還沒吃呢:“謝韓二夫人,夠了,夠了,大小姐給虞侯爺做個正妻可是最襯不過的了。”
西涼茉終是按捺不住,裝作出一臉羞澀地看向韓二夫人道:“母親,隻是茉兒年紀尚輕,這……”
下半句話沒說完,便是留給闵夫人說話。
果不其然,闵夫人迫不及待道:“大小姐雖然年輕,但侯爺可也是正當四十八的壯年,家中原配去了,那八房妾室可都比大小姐年長,大小姐年輕,美貌,出身高貴,哪一樣都比她們強,大小姐過去了那是正妻,必定會得侯爺專寵,呵呵呵……聘禮那可都有一百擡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