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粗使婆子上來毫不客氣地堵了橙月的嘴,将一臉絕望和驚恐的橙月拖下去。
橙月拼命掙紮想說話,她看見了西涼茉低頭那瞬間對自己嘲谑和冷毒的笑,可她再也沒有機會說話了。
她忽然明白今日是西涼茉給她設下的圈套,自己曾經最愛仗着四小姐欺辱于她,看她哀求流淚,卻沒想到今日要拿命來償。
連帶着那兩個跟着橙月的婆子也被拖下去打了三十大闆,奄奄一息也不知有命沒有。
衆仆皆是一驚,沒有想到韓二夫人竟然真的爲了一向如下人般的大小姐發作了親女兒身邊的得力大丫頭,他們再看向仿佛一臉惶然的西涼茉的神色就都變了。
韓二夫人目光銳利地看着一臉蒼白驚慌的西涼茉,她要确定今日之事是她有意還是無意,可是看了半天卻隻見她在自己的目光下越發的驚恐的模樣,才堪堪确定今日之事不過是個巧合。
韓二夫人臉上露了笑親自上前扶起西涼茉,仿若慈母般道:“茉姐兒,今日都是母親叫你受了委屈。”
西涼茉一臉受寵若驚地扶住韓二夫人的手,怯生生地看着她道:“是茉姐兒不懂事,沖撞了二夫人……母親。”
韓二夫人神色微微一凝,卻見西涼茉仿佛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一臉不安和惶恐的模樣,不由冷笑,真是上不得台面的賤東西。
陳夫人卻暗歎,這丫頭實在可憐,居然都不敢稱呼韓二夫人爲母親,她笑着上前想要安撫兩句,卻敏銳地發現西涼茉外面套着一件素白的袍子,袍子雖然是綢的,但卻是洗的起了毛,而西涼茉寬袖子底下的裏衣袖口上看似繡邊,其實卻是一塊塊的補丁。
她雖然不想太插手他人府邸上的事物,但藍氏沒有下堂她還是知道的,這姑娘分明是嫡女,如何落魄到穿戴連國公府邸的奴仆都不如?
韓二夫人未免太過刻薄寡恩,這樣明目張膽地虐待嫡女,也太有失人倫了。
陳夫人本就是個直闆的性子,卻也不傻,她頓了頓,忽然笑道:“這位是大小姐吧,果然好顔色,這些日子你母親都在爲你們姐妹奔走呢,明日就是你們的相看小宴,我見過你幾個姐妹了,就是到今日也還沒有見過姑娘呢。”
韓二夫人所出兩個女兒,二小姐西涼仙是要送進宮的,除了四小姐西涼丹及荓到了議親的時候,另外庶出的三小姐和五小姐也都到了年紀,她早已打定主意要拿庶出女兒的婚事來給自己的兩個女兒鋪路,自然也不遺餘力地在相看。
她唯獨沒打算理會大小姐西涼茉,反正靖國公也不記得這麽個女兒,更勿論京城裏常來往的勳貴人家了,這個丫頭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她隻是個平妻,如果不是還想看着她替藍氏受苦,她早就除掉這礙眼的東西。
原本隻等什麽時候随便地打發出去給個一般外地商戶甚至尋個鄉下地主,或是給人做妾,從偏門擡出去就是了。
沒有想到陳夫人今日如此巧合撞見這一幕,她總不能讓人拿了話柄,韓二夫人眼裏閃過陰毒,堆起笑:“大姐兒向來害羞,不肯見人,今日倒是和夫人有緣。”
看來明日不得不讓她出席宴會了。
馬姑姑敏銳地發現陳夫人盯着西涼茉的衣服,她心中立刻轉了轉,對着夫人笑道:“那是,夫人可爲茉姐兒制了好多衣服,卻不曉得茉姐兒正在佛前修身養性,說什麽都不肯要,現在都放在丹姐兒那裏,明日可是茉姐兒的好日子,您可不能再推辭了。”
一番說辭仿佛是她不識擡舉一般,西涼茉心中冷笑,看了陳夫人一眼,卻發現陳夫人隻是憐憫地看着自己不出聲,她就知道陳夫人什麽都明白,但她是外人并不好太直接插手人家後院之事。
西涼茉做出感激的模樣,柔柔弱弱地福了福:“是,茉姐兒謝過母親。”
“去你妹妹那裏罷,幾日不見,她可是惦念你了呢。”韓二夫人看着她語帶雙關地笑道,誰都知道西涼丹脾氣暴虐,動辄愛拿鞭子抽人,西涼茉也挨了不少次了。
不管她是有意無意,這次讓西涼丹來收拾這個給自己添堵的丫頭,最合适不過了。
最好是打得她明日下不了床。
西涼茉柔柔一笑,應了:“是。”她正愁找不到機會去西涼丹那裏呢,哼,機會倒是自己上來了。
今日達到了自己的兩個目的,她施施然地離開,隻留下滿園探究的目光。
等得出了衆人的視線,西涼茉從她撿回的花籃裏摸出幾塊又硬又重的石頭,在手上掂了掂,冷笑一聲,丢進了一旁的假山中。
今日懲治橙月那個最愛狗仗人勢的女人,隻可惜沒有好好地多砸幾下。
白蕊看着西涼茉的動作,心中不由惴惴,大小姐變得不一樣了呢,竟然能那樣毫不猶豫地對橙月下狠手,她看到橙月滿頭血,都暗自心驚。
“大小姐,萬一等會四小姐她……”白蕊看着快走到了四小姐居住的香雪閣,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她是真的很怕四小姐西涼丹,四小姐一向心狠手辣,和她那國色天香的面容完全不同,橙月敢這麽對大小姐動手,也是往日裏狗仗人勢。
西涼茉微微一笑,笑容裏一片涼薄:“若是我怕她,何必又去招惹她,你且放心就是。”
她絕不不會讓白梅和柳嬷嬷的事情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