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有些冷冽,卷動着屋外的風鈴。
火娃娃七二七早就抱着萬年紫木不知道迷醉到哪裏去了。
餘念将乾坤袋裏的東西一股腦全都取了出來。
養劍碗内,三寸小劍依舊安然。
餘念一直不懂這個東西到底算個什麽,“在人間”是那麽清晰地刻在腦海裏的一個村子,可是在自己學會熬骨淬魂法,自井水中端出青玉碗之後,整個“在人間”便不見了,而那青玉碗中,便多出了這把小劍。
仿佛他在“千歲寒”藥園子裏種下的那把劍被自己帶出來了一般。
此事極爲詭異,更不用說餘念還帶出了九死一生經和驚鴻劍。
估計什麽時候這把劍成熟了,其背後的秘密餘念才可能探知一二。
萬年紫木還剩下最後的一根,七十二根隕神針,一個玉瓶子裏還剩下一滴在“在人間”井水内,用朱玉碧碟煉出的一滴靈水。
這滴靈水,在餘念上交朱玉碧碟的時候,便留了下來。
藏神古劄要收好,這可是太藏的秘傳,作爲現在太藏的唯一傳人,餘道人又在荒土墳丘内生死不知,這傳承,可不能在自己的手裏斷了。
還有一個玉碟,碟子上覆蓋着一層淡淡的水紗,這是在煙雨樓餘念從秀煙花手裏得到的無痕水葉。
餘念捧在手裏,此物雖然珍貴,但是此刻對于他來說并沒有什麽用處,不如拿去和其他弟子交換點什麽東西?
七二七捧來的乾坤袋裏,除了青藍劍衫,幻衣法、牧陽經,還有幾塊靈石,都是高級貨,非常精純。除此之外,還有一袋種子。
餘念捧起七二七留下的刻着宗門規矩的玉書,這才明白了這種子的用處。
原來三陽宗的弟子們除了每日的修行,還需要爲宗門做出貢獻,如此宗門才能生生不息下去。
而餘念作爲一名真傳弟子,每年都需要做一件任務,需要在午陽峰上專門發布任務的黑塔前領取。
七二七還挺聰明的,知道餘念剛來,修爲不夠,而屬于真傳弟子的任務裏,隻有“将這袋七彩夢蝶花種子種出來,上繳宗門十株”的任務,是此刻還沒有開出一條主脈的餘念可以接的。
其餘的任務,不是去數萬裏之外的魔窟獵殺邪魔,就是去荒土墳丘幫助各大天宗維護陣法。
三陽真傳弟子之一的餘靈溪自從去了荒土墳丘便沒有回來,便是在那裏做着任務。
凹字形竹屋的背後,便是一大片連綿十餘畝的靈田。
但是此刻上面卻是雜草叢叢,顯然是陳衍和七二七都沒有打理它的意思。
餘念一手捧着養劍碗一手提着七彩夢蝶花的種子再提着夕陽鏟,他神色很平靜,就這麽來到了三陽宗,開始自己的修行生活了?
并指成劍,餘念擡手來回晃動,隻見靈田之上劍光搖動,夕陽鏟翻飛,片刻,十數畝的雜草便被斬除一空。
餘念嘴角微帶着笑意,這天涯劍自己學的還算是不錯。
先用夕陽鏟在地上刨開了一個大坑,将養劍碗放了進去。
養劍碗内除了那一把三寸小劍,便是覆蓋着小劍的黑土,這黑土很是神異,不論餘念怎麽擺弄養劍碗,這黑土都紋絲不動,與青玉碗如同一體。
想着在“千歲寒”中的樣子,餘念将養劍碗種了下去,隻留出一個小小的劍柄。
接着又種下了七彩夢蝶花的種子,一共二十一顆。
二十一顆種子隻需要向宗門上交十株就行了,這任務是不是太簡單了?
餘念腹诽了一句,拍拍手,對于眼前這片還空蕩蕩的靈田不甚滿意,想着過幾日熟悉了之後,再去靈虛殿換點種子,将此地種滿。
餘念提着夕陽鏟回了屋子,而在養劍碗這裏,一圈青色的漣漪以碗爲中心,慢慢地擴散開來,迅速席卷了這片靈田。
而那剛剛種下的七彩夢蝶花之種,猛地就發了芽!
哐當!
餘念手中的鏟子重重地落地,一臉驚懼地看着端坐在面前的老妪。
一襲黑衫,皮膚褶皺,眼窩深陷,嘴唇烏紫,右手拄着一根烏紫色拐杖,左手捧着玉碟,端詳着。
餘念出去種了幾顆種子,屋子裏就多出了這麽一個老妪。
将心中的驚悸壓下,餘念深舒口氣,按着自己的胸口道:“敢問可是塗塗前輩?”
餘念還記得七二七口中的塗塗老祖。
老妪深陷的眼窩轉了轉,烏墨的眼珠子看向了餘念,道:“你就是新來的小娃娃?不錯,挺機靈的,比外面那塊木頭好。”
“這無痕水葉是你的?不錯的水靈寶貝。”
“此物與我無甚用處,還請老祖收下,權當小子的孝敬。”餘念立刻恭敬道。
老妪的拐杖重重地跺了兩下,站了起來,露出一口黑牙,陰測測地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是個聰明伶俐的娃子,最近在祭煉一件靈寶,剛好需要,老身就收下了。以後就安心在這青蓮池畔修行吧。”
刑罰殿外,紀和同跪在地上。
養虛峰立在他的身前,蔔良則立在一旁,聳拉着腦袋。
“錯了就是錯了,弟子願受責罰。”紀和同聲音有些顫抖。
“你是紀玄師兄的九世玄孫吧?他爲人向來公正,從不偏袒任何一人,對待自己的血親更是嚴苛,按理說,若是你能在他麾下得到些許的支持,修持早就上去了。”
紀和同的腦袋更低了。
一道流光落了下來,正是紀玄。
他冷哼一聲,這才看着養虛峰道:“師弟,該怎麽做,你就怎麽做。在我三陽宗的地界,竟妄圖殺人奪寶,按宗門規矩,理當逐出師門!”
五雷轟頂,紀和同身子一顫,死死地咬着嘴唇。
“和同巡視宗門,也算是職責所在,見到有怪異之處,心中有所懷疑也未嘗不可。不過就是行事有些莽撞了,但此事畢竟沒有什麽大礙。”養虛峰緩緩道。
紀玄擺了擺手,神色冰冷:“雖無大礙,但此事性質太過惡劣。這樣吧,就把餘念喚來,紀和同,任他餘念處置!”
……
餘念這兩個字,迅速在三陽宗沸反盈天。
餘念、一介凡軀、朱玉碧碟、真傳弟子,成爲了關鍵詞。
很快的,餘念什麽樣貌,住在什麽地方,便迅速爲衆人所了解。
衆多的弟子蜂擁而至,卻立在青蓮池外不敢前進。
塗塗老祖在前,沒有人敢貿然動作,隻能眼巴巴地看着餘念的屋子。
在塗塗老祖的威名之下,沒有人可以接觸到、打擾到餘念。
看見外面的陣仗,餘念算是明白了岑也的用意。
若是換一個地方,沒有塗塗老奶奶擋着,他還不得被衆弟子活活吞了?
趺坐在屋内,趕來三陽宗的這數月之中,餘念一路不敢荒廢,體内支脈已經開出了一百三十條,此刻運轉了幾個周天,呼吸着三陽宗的鍾毓之氣,餘念心曠神怡。
七二七忽然疾飛進來,喚餘念出去。
隻見青蓮池前,數十名弟子簇擁之前,紀和同跪在地上,紀玄和養虛峰立在一旁,衆多的眸子都落在餘念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