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墨如今也很憤怒。
“曙光之刃被救贖會的渎神者們劫走了,你們讓我怎麽去觐見女皇陛下?你們想看到我,白金公國之主,薩迪文,在宮廷之内,當着女皇陛下的面前出醜嗎?”
“如果你們是這個打算,那我告訴你,在我出醜之前,一定割下你們的面皮,作爲我娛樂女皇陛下的道具!”
白金陛下的怒吼聲,讓整個城主府安靜到了極緻,無論是索拉娅夫人,還是最底層的仆役,全部都小心的呼吸着,生怕這可怕的憤怒因爲一點點的不慎降臨在自己的身上。
至于子啊周墨面前,躬身九十度站立,并且保持這個姿勢已經有整整一刻鍾的女皇陛下使者,更是冷汗淋漓,豆大的汗珠不斷從其鬓角滴落,在地攤上上摔成數瓣。
“尊敬的白金陛下,屬下絕對沒有任何一絲對您不尊敬的意思,但是女皇陛下的旨意在這裏,身爲女皇特使,請您諒解我們職責所在!”
周墨俯視着這個女皇使者,繼續怒吼道:
“女皇的旨意是讓我帶着曙光之刃去觐見,而現在,曙光之刃不知道在哪裏,你們催促我前往帝都,是奉了女皇陛下的旨意?”
侍者喏喏的說不出話來。
周墨卻還有話說:
“你是因爲作爲娜隆女皇陛下的使者,才有資格站在我的面前的,所以,在你向一位公國的主人提取要求時,最好弄清楚女皇陛下給你們的旨意!”
使者的汗越發冰冷了,全身上下的溫度似乎随着周墨的吼叫聲而被抽走,站在他身前咆哮的白金陛下,身上的殺氣與威嚴讓他呼吸都很困難,每一聲吼叫在他耳邊響起,都如同死神的呢喃,讓他擔心自己的生命下一刻就不屬于他自己。
“是,尊敬陛下,是我的錯誤,請原諒我的急促與對女皇陛下旨意的粗心!”使者的直覺告訴他,身前這位陛下的怒火若是再燃燒下去,絕對不會吝啬于取了他們的小命作爲燃料。
聽到使者的道歉,周墨方才點了點頭,呵斥道:
“那就滾出去,什麽時候動身,會通知你們的!具體事情,到了帝都之後,本王會直接與女皇陛下解釋的!”
使者大汗淋漓的走出了城主府邸,通行的騎士們紛紛投來詢問的眼神,使者卻隻是垂着眼睛,他雖然代表了女皇陛下,但是本身地位與白金陛下天差地别,這次來試探的決定,實在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使者走後,索拉娅夫人來到正堂,卻發現薩迪文陛下正心平氣和的品嘗着甜品,一點都沒有方才怒火沖天的樣子。
“陛下,那位畢竟是代表了女皇陛下的使者,提出的要求也在其職權範圍之内,您這樣強壓下去,到時候會不會不好向女皇陛下解釋?”
周墨瞥了一眼這個女人,說道:
“這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情,不要着急,有時候揣度人心與烹饪佳肴是一件事情,火候是關鍵,現在正是小火入味的時候,時間上要盡可能的寬裕。”
索拉娅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彙報道:
“軍隊已經将整個臨境城刮了一遍,可惜您的屬下們實在是優秀,他們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發現,神聖裁決騎士們正在軍營中發火,臨境城外的駐軍守将已經焦頭爛額,若是沒有您帶來的兩位白金大騎士在那裏壓着,那些神聖裁決騎士已經将軍營給拆了數次了!”
“他們在鬧什麽?他們也參與的搜捕,我們沒有找到人,他們不夜沒有找到嗎?”周墨皺起了眉頭。
索拉娅無奈的攤手說道:
“陛下,他們的團戰和兩名騎士失蹤了,在軍隊鋪滿了整個臨境城的時候失蹤了,根據現場分析,應該是與救贖會的人發生了戰鬥,然後失敗被擒了,軍隊的人向他們分析了情況,卻被那些驕傲的家夥們視作侮辱,就以軍隊無能,無法抓捕到教廷重犯的名義鬧了起來,甚至還威脅說,如果白金公國的軍隊無能,他們可以向帝都教廷請求支援。”
周墨冷笑起來,向帝都教廷請求支援?這是什麽鬼話,帝都教廷此時剩下的人估計隻有大貓小貓兩三隻,哪能給他們什麽支援。
“好得很,傳信,将白金之城的主教給我叫過來,教廷的麻煩,讓他們自己人去安撫!”
索拉娅點了點頭,又說道:
“陛下,還有一件事,公隸在這場動亂中幾乎死絕了,然而臨境城卻缺不了這些人,公隸們一死,城市的運轉馬上出了麻煩,還請陛下給臨境城一些支援!”
這件事讓周墨爲難起來,公隸大部分來自于十年前的戰争,他此時上哪裏去找那麽多戰俘給索拉娅當奴隸去?
“一座城市,沒有了一些奴隸就無法運轉了?你們自己去想辦法,如果想不出來,就讓你手底下那幫官僚去做奴隸們負責的工作區!”
索拉娅銀牙輕咬,有了白金陛下這句話,她在臨境城的工作就好做太多了,正好趁機拔掉一些鬧得歡騰的官僚,順便安插自己的心腹。
“明白了,陛下,您放心,索拉娅會将一切麻煩解決掉的。”
說完,索拉娅看了看周墨的神色,見到這位陛下沒有讓她留在這裏的打算,躬身退了下去。
索拉娅退了下去,周墨眸中精光閃耀,這個女人當真不簡單,能夠抓住一切機會,往自己的手裏撈好處。
這一點,和周墨很像。
“再看看吧!”心中對如何處置索拉娅這個女人很是猶豫,周墨決定再觀察一段時間。
“有時候麻煩也可以轉變成好處的!”摸了摸冒出了胡茬的下巴,周墨眸光莫測。
鍾樓之中。
索斯和敲鍾人在分享着一份午餐。
雖然今日的午餐分量很大,但是對于兩個大男人來說,還是稍嫌不夠的。
“年輕人,看來這傑夫宅邸之中,也有你們的人啊!”
一句話,讓索斯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他最怕的就是因爲自己,連累到了無辜善良的安潔兒。
“你在說什麽?”索斯盡量保持自己聲音的平穩。
敲鍾人卻一副我什麽都知道的摸樣,指着兩人眼前的午餐說道:
“大廚房的那些狗屎才不會那麽好心,什麽昨天受到了驚吓,多吃點壓壓驚,狗屁,他們要是有這個好心,老頭子我就把自己的人頭挂在鍾擺上!”
“你們的人在大廚房?怪不得,宅子中的夥食始終搞不上去,原來是進來了蛀蟲!”
索斯對這個把他當成樹洞,發洩自己無從發洩說話欲望的老頭已經徹底無奈了。
傑夫子爵宅邸的夥食搞不上去,也能和救贖會拉上關系?
“老頭,我們救贖會是緻力于推翻僞神統治,恢複真神榮耀,打破貴族與教廷對民衆壓迫的組織,根本不會做這種安插間諜,破壞一個貴族家庭夥食的事情!”
敲鍾人,想了想,覺得索斯說的有道理,說道:
“也對,若是你們的人真的混進了大廚房,那麽這一宅子的人早就應該被毒死了,而不隻是夥食搞不上去而已!”
索斯想要一把把這個老頭掐死。
“那麽這麽說,你們的人不在大廚房了?那是誰那麽不長眼睛,竟然好好的日子不過,和你們這種人搭上了關系,太堕落了!”老頭搖頭歎息的模樣,讓索斯徹底沒了脾氣。
“不要瞎猜了,這應該隻是昨天夜裏你沒有按時敲鍾,傑夫子爵覺得你受到了靜下,從而表示的一點小意思,貴族收買人心的那套總是很管用!”
敲鍾人不在意的聳了聳肩膀,說道:
“說到收買人心,子爵大人最起碼拿出了我們看得到的好處,而你們呢?一群流氓土匪,除了搞破壞,給我們帶來了什麽好處?”
“還好意思說要推翻教廷的統治,還口吐渎神之語,真是不自量力!”
索斯面色嚴肅起來,看着敲鍾人說道:
“是的,我們是不自量力,我們沒有軍隊,沒有高階生命,甚至連一部像樣的生命進化法都沒有,投靠我們的人,一般都是走頭無路的通緝犯,與無惡不作的壞蛋,就這樣,我們爲了生存,爲了發展,爲了有力量去幹一些我們應該去做的事情,還是在堅持,還是在鬥争!”
“我們爲了什麽?我是一名黑鐵生命,就算戰鬥力沒有教廷或者官方的黑鐵生命強大,但是如果想要過上好日子也不難!”
“我爲什麽要行走于你所說的黑暗之中,我爲什麽要承受你們的唾罵,依然堅持這個道路?”
“是爲了我自己嗎?”
索斯瞪着眼睛,看着敲鍾人,想要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敲鍾人也看着索斯,眼球不斷轉動,想要從索斯的話中抓出一點破綻。
“你在加入地下世界之前,沒有案底?不是因爲犯了罪才去加入那些匪徒當中的?”
想了片刻,敲鍾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索斯。
索斯卻嚴肅的搖頭,說道:
“我沒有受到任何主觀上和客觀上的驅使,去加入地下世界,完全出于自願,完全是爲了那個光明神聖的目标而加入,而奮鬥!”
敲鍾人看向索斯的目光變的同情起來,确定的點了點頭,說道:
“那你真夠傻的!”
“你加入地下世界,想過你的未來會怎麽樣嗎?你傻,也想讓你的孩子,讓你的孫子如同你一樣的傻嗎?”
“你是個黑鐵生命,你的孩子本來應該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有着接受良好教育的機會,說不定在你的教導之下,還會成爲一個貴族,那你的家族就興旺發達了,你們就會過上如同傑夫子爵一家的日子。”
“受人尊敬,吃最好的,穿最漂亮的,子孫後代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生來就高人一等,而你放棄了這樣的機會,放棄了這樣的生活,你的後代子孫會罵你的!”
敲鍾人的想法一如既往的樸實。
但是他卻看到了索斯看着他的目光中,多了一點憐憫,也有一點羨慕。
“你這是什麽眼神,難道我說的不對?”
索斯說道:
“我既羨慕你,也同情你。”
“羨慕你沒有看到過人世間最黑暗的部分,這樣讓你無憂無慮,甘于現狀。”
“同情你沒有看到過人世間最黑暗的部分,這樣讓你無法分辨什麽才是光明!”
“貴族身上的善良光環,被他人所尊重的地位,奢侈優渥的生活,能給下一代提供的很高的起點。”
“這些東西,你說的沒錯,我若是想要,很容易就會擁有,但是這不是我想要的。”
“因爲這建立在黑暗之上,這建立在有人生活在苦難中之上,這是畸形的,這是不公平的。”
索斯呢喃的訴說,讓敲鍾人有些對自己的世界觀産生了懷疑,因爲索斯的言語太過真實,态度也太過深沉。
“成爲一個貴族,成爲一個神職人員,過大家都羨慕的生活,擁有大家都憧憬的地位,這不是每個人都會追求的事情嗎?”
“你随便找人,給他一個選擇,問他,如果他的孩子有兩個機會,一個機會可以讓這個孩子成爲貴族,另一個機會會讓這個孩子成爲一個地下世界的罪犯。”
“我想,你就是問遍了整個臨境城,也不會有人選擇第二個機會!”
敲鍾人用這個例子,堅定了自己的世界觀,價值觀。
索斯緩緩的俯下身子,臉也緩緩的向敲鍾人迫近:
“這就是黑暗的陷阱,這就是僞神的魔力,讓人貪慕虛榮,不識得什麽才是真正的光榮,貪慕享受,不識得什麽才是真正可貴的,貪圖安逸,不識得這世界是有東西去值得人奮鬥的!”
敲鍾人面上有些不自然,索斯的話讓他心頭發虛,但還是強自說道:
“你們想推翻教廷,推翻帝國?但是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你們隻是白費了自己的青春,白費了自己的生命,到頭來卻是一場空,這筆買賣可不劃算。”
索斯搖頭,嘴角帶上了驕傲自信的笑容:
“老頭,這不是買賣。”
“那是什麽?你所說的光明與奮鬥?那是什麽東西,老頭子我真的不知道,我想大多數人也都不知道!”
老頭被索斯的笑容激怒了,話中的諷刺意味濃重起來。
“這是對與錯,這是真理與邪說,這是光明與黑暗。”
“不能因爲看不見光明,看不見真理,看不見對的,而就認爲錯是對的,邪說是真理,黑暗是光明。”
“用你能夠聽得懂的話來說,就是!”
索斯的眸光這時亮了起來,不是形容,而是真的亮了起來,眸光純白,聖潔如斯。
“就是明知道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這件事情是對的,是正确的,是光明的,那麽,我明知不可能做到,也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