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石頭若有縫,則就有了可趁之機。
聖十字領地之内,由于經濟暴漲,制度變更,造成的平民階層和以政務官體系爲首的掌權階級之間的矛盾,就是聖十字領地這塊渾圓石頭上的一條縫隙。
這條縫隙極爲微小,但是隻是稍微顯露,就被瑞玟-娜隆極爲敏銳的發覺。
面對一塊渾然一體的石頭,貴族階層望之絕望,無法可施,但是虧到了一絲縫隙,就點燃了貴族階層的希望。
一個溺水的人,在看到一根稻草之時,都能倚爲救命依仗,會傾盡一切,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貴族階層此時就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那絲縫隙,就如同溺水之人一般,好似死死抓住了救命稻草,願意傾盡一切去抓住。
人族五大聖賢,對入侵人族内部的異族,做出了代價極大地的承諾,讓幾大異族都暫且退兵,從而騰挪出了最精銳的力量,兵指聖十字領地。
初代三皇,又花費極大代價,将被海魂之沙隔離于現世之中的海王城,重新拉回了現世。
人族三王重新聚齊,貴族氣運爲之一凝。
然而便是如此,貴族階層還嫌把握不足。
烈血殿内,奧托大帝有言:
“生死一搏,存亡之戰,不可不慎,不可不決絕!”
于是,就有了今天亞蘭元老會大長老,再次投影到了烈血殿中。
五位聖賢在上,當代三王并瑞瑟皇帝在下,一齊注視着元老會大長老。
“你之前所言,我等斷不能同意,但是卻不妨變化一下!”
海王面色依舊有些蒼白,但是有着老祖宗力量維持,倒也沒有大礙,此時代表此方陸地人族開口。
大長老露出了感興趣的笑容,問道:
“哦?老朽洗耳恭聽。”
海王回頭看了一眼上方的五位聖賢,得到了五位聖賢肯定的眼神之後,方才對大長老說道:
“我等人族從自然衍生,開慧以來,筚路藍縷,不知多少先賢以白骨鮮血鋪墊,方有立世之根本,如今之基業,若是受了你所言的條件,斷不可能,但是,卻可以交易!”
大長老露出一絲早有預料的笑容,微微躬身,說道:
“海王冕下請繼續說。”
海王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個亞蘭族元老會大長老,他之前也曾打過交道,但是之前卻絕沒有這等底氣,一幅大局在握的摸樣,這讓海王冕下極爲不舒服。
“我等三王,遙領封賜,待我等重奪正統,撥亂反正之後,可以奉還封賜,再給予補償。”
大長老微微低頭,想了想,然後擡頭露出極爲祥和的微笑,說了一句:
“海王冕下此言也不是不可,但是還希望諸位拿出誠意來。”
海王再皺眉,想了想,說道:
“我等對貴方了解實在不多,不知貴方需要些什麽誠意。”
大長老笑的越發神秘,說道:
“卻也簡單,五位聖賢陛下,各自欠我方人皇一個人情就好!”
海王沉默,回頭看向五位聖賢,涉及到老祖宗們,他卻是沒辦法說話的。
規則态聖賢的一個人情,五位聖賢也都沉默,最終海皇說話:
“這不可能,規則态以下的事情,要在規則态以下解決,若是牽扯到我等,還不如我等自家解決!”
這話卻也不是虛言,五位聖賢,隻要有哪一位真正出關,也不用直接插手幹預世間,隻需隐于幕後,主持大局,憑借着規則态生命的眼光和智慧,就足以逆轉乾坤,扶狂瀾于既倒。
實際上,周墨若是崛起于别的時候,五位聖賢早就這麽幹了,但是偏偏在這個光明白虎位面即将降臨之時,沒一瞬時間對于規則态聖賢來說,都極爲珍貴,都涉及到了未來生命進化路途,都涉及到了不朽生命成就,所以,即便到了如今的局面,五位聖賢甯可讓周墨得意一時,成就人皇之位,也不肯在這個時候脫離天地規則,耽誤了日後生命進化路途。
而大長老提出要五位聖賢各自欠下一個人情,這個條件是絕對不能答應的。
規則态生命,本體一言一行都涉及到天地規則,言出于口,便見證與天地規則,是絕不能反悔的事情,否則必受天地規則反噬。
若是大長老所代表的異大陸人族人皇,用在這個人情讓他們出關,他們是出還是不出?
大長老背後有高人指點,自然明白這點,但時無論什麽時候,隻要談條件,那就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聽到海皇一口回絕,大長老卻也不驚訝,轉而說道:
“那麽諸位聖賢,肯付出什麽誠意呢?”
五位聖賢又沉默了下來,海王這時開口說道:
“世間的事情,要在世間解決!”
這話算是給這場交易定下了調子,世間的事世間解決,就是說,不要涉及到源能态生命以上。
大長老想了想,然後說道:
“海王冕下說世間事世間解決,那麽這樣,氣運事也就是氣運解決吧!”
海王一聽,眉頭不由一挑,他們此時氣運如同無根浮萍,不斷流逝,急需找到一個穩定的源頭,接受異大陸人族封賜之後,就可以從異大陸的人族那裏,得到這個氣運源頭。
但是按照大長老所言,氣運事氣運解決,他們從異大陸人族那裏得到了多少氣運補充,未來就要多還回多少氣運。
但是氣運這種東西的轉移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大長老你的意思是?”
大長老笑了笑,說道:
“雖然我等起源不同,但是卻皆爲自然衍生之人族,種族血統相差仿佛,不如這樣,通婚聯姻,這樣一來,不但氣運共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氣運自然流轉,豈不大妙?”
………………
烈血殿内,貴族階層還在爲自己争取更多的籌碼。
聖十字城堡之中,周墨卻在琢磨着怎麽能夠用最少的時間,損耗最小的氣運,赢得這場戰争。
“老任,你說,這個時候,我們的三王冕下在幹什麽呢?”
任年擡頭,看着天空,說道:
“大約是在烈血殿中吧!”
周墨點了點頭,手指敲了敲桌案,說道:
“應該如此,那我們應該做些什麽呢?
任年低下了頭,不說話。
周墨卻自言自語的說道:
“應該開始談判了!”
任年依舊不語。
周墨揮手,任年自覺的退了下去,他如今不在其位,有些事情,就要避嫌了。
“派使者去海王宮,通知海王冕下,後天,就後天,我希望三王國度以及郁金香國度的真正使者,能夠到達墨城!”
林黛兒聽着周墨的話,默默退了下去,将命令傳達到周墨書房一旁的參謀書記事裏。
然後通過周墨龐大的參謀團,命令被迅速的得以執行,出訪海王國度的使者團隊,被用了最短的時間準備完畢。
天色剛剛蒙蒙發亮,林黛兒再次進了周墨的書房,低聲問道:
“大人,參謀長請問,使者爲誰?”
周墨想了想,然後說道:
“任年不能主持政務,但是當個使者還是可以的,面見海王冕下,不能失禮!”
“讓任年去!”
一名騎士,快馬出了聖十字城堡,飛快的通過傳送陣,到了墨城之中。
任年的府邸之外,快馬停踢,被仆人迎入了府中。
任年隻穿着一身單衣,就來到了正堂之中。
“任年大人,領主大人有命,命您出使海王國度,這是具體事宜。”
周墨的親衛騎士,将周墨參謀部概略出的一份文件,交到了任年手中,然後又說道:
“大人,路上再看吧,大人有命,後天就要在墨城展開談判,時間緊迫,您需要盡快理清出使的事宜。”
任年點了點頭,回轉後面,換上了正裝,然後上了車架,疾奔向傳送陣方向。
第二天正午,任年便來到了海王國度。
重新出現在世間的海王國度,與以往沒有任何分别,除了因爲海上貿易受到精靈帝國封鎖,市面上的繁華稍減之外,依舊是興盛景象。
任年從使者的車架之上,打開了一扇車窗,靜靜的看着海王城内,他曾經很熟悉的街道。
雖然繁華依舊,但是任年何等眼光,隻是看了一路,心中便生感歎。
沒有比較,就分不出好壞。
任年在聖十字領地内日久,見慣了驕民悍氣,此時再一看海王城内的平民面貌,頓時心中就有了高下之别。
聖十字領地之内,平民走在街道之上,雖然也是秩序井然,但是一個個眉眼之間,都是驕悍之氣,盎然面相。
而海王城内,平民雖然衣着面色看起來,都算富庶,但是那種在貴族統治之下,謹慎小心,畏畏縮縮的氣質卻是無法掩飾的。
多看了幾眼,任年隻覺索然無味。
“若是世間沒有大人那等人物,怕是我任年,還以爲海王國度之繁榮富庶,爲世間盛景吧!”
爲政者,直轄民衆面貌,變爲眼中景象。
如果說此時任年眼中,聖十字領地内的景象,乃是崇山峻嶺,自然雕琢,鬼斧神工。
那麽此時的海王城,在任年眼中,便是雕梁畫棟,美則美哉,但也不過是人工造化,少了幾分自然奔放的大氣。
“高下立判,高下立判啊!”
感歎了一句,任年關上了車窗。
從海王城城門,通往海王孤峰的大道之上,一間五層高的奢華酒樓頂層之上,瑞玟-娜隆帶着弟弟,看着那輛代表着周墨威嚴的黑金色獨角獸車架,碧色的眸子看着那扇被關上的車窗。
雖然街上繁茂,嘈雜之聲不斷,但是任年所感歎的話,卻是沒有逃出瑞玟的感知。
“好大的口氣,高下立判?本公主就不信,聖十字領地幾年之建設,能夠比得我海王國度數十萬年之積累經營!”
斥了一句,瑞玟-娜隆起身回宮。
黑金色的車架,繞着海王孤峰,盤旋而上。
不一時,到了海王孤峰之上,孤峰高聳,其上罡風凜冽。
便是在海王宮正門之前,海風吹過,潮濕之氣被生生打入骨髓,常人呆在這裏,隻要一天時間,怕就要害了大病。
好在任年此時大小也是神秘态生命,下了車架,在凜冽風中,看着海王宮大門,突然長歎一聲,低聲對身旁周墨的親衛騎士說道:
“咱們家大人,最喜抄家,将貴族宅院賜下給功臣,這海王宮建在這種地方,不知道到時候哪個倒黴的同僚會得了這個宅子!”
周墨的親衛也是有趣,當下打到:
“任大人,這可是海王宮,雖然咱們大人不喜貴族等級,但是上下之别還是分的,這海王宮怕隻有咱們大人自己消受了,苦也是苦我們這些護衛大人的親衛騎士,您就别操心了!”
這話說的任年莞爾一笑,他說這話,本不是與這騎士說的,而是說給海王宮内之人聽的,但是這親衛接口,他倒是來了興趣,當下又說道:
“當初海皇退位之後,建立這海王宮在孤峰之上,日日受潮濕海風吹拂,就是爲了警醒後代海王,不要忘了人族崛起之艱難。”
“你說咱們大人曾就人皇之後,功成身退之時,會将自家家族根基之地建在何處?”
親衛騎士想了想,說道:
“依照大人愛享受的性子,怕是這大陸之上,那裏氣候最宜人,哪裏山水最瑰麗,哪裏美女最多,哪裏吃食最美味,就會建在哪裏吧!”
任年哈哈大笑,這親衛話說的實在,笑聲中,任年隐隐有感應,海王宮緊閉的正門之内,突然多了幾個氣息。
于是,任年又說道:
“你說,咱們大人好享受,喜美色,又慣喜與民争利,收斂錢财,咱們聖十字領地怎麽會越來越強大,咱們聖十字領地的平民,怎麽會越來越愛戴大人?”
這個問題問的有點大,親衛想了一會,沒有想明白,似乎突然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一般,反問任年道:
“是啊,任大人,您問的确實是一個問題啊,咱們不但有你說的那些毛病,而且還花錢如流水,入了内府中的錢如同江河一般,但是從内府中流出的錢,也如同江河一般,但是咱們大人卻讓人越來越喜歡,也從來沒有缺過錢,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任年的問題,讓這個親衛聯想到周墨那怎麽也花不完的錢,讓任年啞然失笑,搖了搖頭,目光看向了海王宮大門。
正門吱呀一聲打開,海王宮這座正門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大開過了,雖然時時維護修養,但是打開之時,還是發出了那種金屬腐休的摩擦之聲。
這聲音停在任年耳中,讓任您心有感觸,這正門已經腐朽,不知道這海王宮何時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