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的人冷眼旁觀,軍部象征性的派出了一些士卒維持治安,但是也隻是不讓這些平民沖進行政廳罷了。
政務人員進出行政廳,全靠一些治安小隊來回護送,整個聖十字領地的政務處理效率,如同馬車開進了沼澤之中,泥濘難行。
任年在周墨的書房中不斷地來回走動,以平均每半刻鍾一次的速度,向蜜娜詢問着領主大人何時見他。
蜜娜坐在書房一角,從大開的窗戶看着庭院内的那顆老樹,每次任年向她詢問,蜜娜隻是抿嘴微笑,一言不發。
“呦,老任,你這是鬧哪樣,在城主府裏待了整整一上午了吧,什麽時候政務部搬到這裏來了?”
卻是胖子搖着膀子走了進來,見周墨不在書房内,便大模大樣的自己尋了椅子,靠着窗戶坐了,享受着清涼的微風,還對蜜娜說道:
“内總管大人,可憐可憐胖子我,給杯喝的!”
蜜娜微微一笑,起身離開了書房,她知道胖子有話要與任年說。
見蜜娜離開,還順手關上了書房門,任年停下了腳步,湊到胖子身邊,低聲問道:
“大人爲什麽不見我?胖子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胖子翻了個白眼,說道:
“你在這待了一上午都不知道,我才剛來,能知道什麽?”
任年被胖子頂的胸口一滞,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問道:
“你早晨才見過大人,此時又來幹什麽?”
胖子一甩腦袋,說了句:
“軍國大事,老任你想知道,去問老大吧,老大告訴你你就自然知道了。
任年又被頂的一滞,面上帶上了幾分惱色,聲音也高了起來,說道:
“胖子你别在這裏與我爲難,你知道不知道,如今各地的行政廳,都已經運轉困難,剛剛經曆了聖十字請帖之事,又被那些平民商賈地主們包圍,一但生變,領地就會立時大變,這事情你們野草可曾報給了大人?”
胖子還是一副無所謂的姿态,随便的說了一句:
“有軍隊和野草在,聖十字領地就亂不起來,老任你别瞎操心!”
任年大怒,喝道:
“胖子,你可知道,每天聖十字領地之内,有多少錢财要劃撥到各個工程、工廠、部門,又有多少稅負、财貿要通過行政廳收繳上來,還有民間的官司、交易就這一個上午的功夫又要耽誤多少?”
“你以爲這個聖十字領地隻要有軍隊鎮壓,有野草監視就行了?”
“一旦政務亂了,軍隊的軍費、願能器械,後勤供給全都無法及時供給,你們野草的人員薪金,後勤調配、住宿身份安排,都由誰去做?”
任年吧胖子吼懵了,不大不小的眼睛都直了起來,半晌才似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面上有些猶豫的問了一句:
“真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任年不吭聲,隻是冷冷的看了胖子一眼。
胖子有些急了,圍着任年轉了一圈,然後低聲說道:
“各城行政廳的事情,我已經報上去了,可是大人似乎并不着急啊,沒有吩咐下來,我們野草的人也就隻能在一旁看着。”
這下子任年皺起了眉頭,領主大人早就得到消息這個情況他并不意外,如此大的事情,胖子若是不第一時間讓大人知道才是怪事。
以大人的智慧,不可能意識不到政務大亂所帶來的後果,但是爲什麽不見自己,而且也沒有派人處置呢?
任年和胖子不知道的卻是,周墨此時已經不在墨城了。
中部區域,西部邊緣主城,西冷城軍營之内,周墨在懲所帶領的懲戒騎士團的護衛之下,正檢閱的第一常規軍團。
德格斯特騎着垂着耳朵,沒有一點精神的白狐,跟在周墨的聖光獨角獸之後。
周墨繞着第一常規軍團的重甲方陣走了一圈,對于整齊的軍容和精緻的源能器械都很滿意,軍工源能工坊很得力。
回頭看向德格斯特,剛想表揚幾句,就見到了垂着耳朵和眼皮,連腳步都透着一股懶散的白狐。
“德格斯特,小白這是怎麽了?這麽沒有精神。”
德格斯特此時正穿着全身戰甲,聞言連忙推起了面甲,露出一臉尴尬笑容,說道:
“大人,昨夜小白偷偷進入了屬下的酒窖,将屬下的藏酒偷喝了大半,現在還沒醒酒呢!”
周墨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對小白說道:
“小白,你主人平日裏舍不得給你喝酒不成?下次再饞酒了,别偷偷進酒窖了,來找我,咱們想喝什麽酒喝什麽酒!”
小白聞言精神一震,竟是不顧身上還坐着任年,一個前躍就到了周墨的身旁,毛茸茸的大腦袋親昵的蹭了蹭周墨的身體。
伸手揉了揉白狐柔軟的皮毛,周墨揶揄的看了德格斯特一眼,然後拍了拍白狐的大腦袋。
小白識趣的重新退了回去,精神好了不少。
周墨檢閱完了軍隊,帶着任年來到了軍團統帥部中。
“這是軍隊第一次脫離政務體系,由商人來負擔後勤運輸和調配,有把握嗎?”
周墨如是問了一句,德格斯特則吞了一口唾液,說實話,這種後勤模式,德格斯特第一次運用,心中真的沒底。
“怎麽,沒有把握?”
周墨背對着德格斯特,把玩着正堂條案上擺放的一石雕擺件,那時一隻雄鷹,極爲精美,尤其是一雙鷹眼上鑲嵌着天藍色的通透寶石,價值不菲。
德格斯特實話實說道:
“大人,若說打下西部區域,那德格斯特有絕對的把握,西部五大軍團如今全部在北方,憑借那些貴族私軍,絕對不是咱們的對手,但是這後勤方面,一直都是老任安排調度的,屬下這是第一次自己負責,而且還是和那些商人打交道,說實話,德格斯特心中沒底!”
周墨用拇指指肚摸索着那雄鷹擺件的寶石雙眼,入手有幾分棱角,卻又帶着一股鋒銳的潤滑,這寶石是極品,不知道第一常規軍團長從哪裏弄來的。
心中感歎一聲,都說一個帝國到了中後期才會貪腐泛濫,卻不知,開國之時,才是最大頭的紅利所在。
想到這裏,心中對這擺件的喜愛就少了幾分,随手扔到了條案之上,發出了哐啷一聲。
這一聲,将德格斯特吓了一大跳,馬上單膝跪倒在地,聲音铿锵的說道:
“大人息怒,屬下一定盡全力将後勤事宜辦理妥當。”
周墨轉過身來,笑着說道:
“不關你的事情,坐下說話吧!”
德格斯特這才松了一口氣,目光瞄了一眼那被周墨扔在條案上的擺件,兩顆雕成了鷹眼的天藍色寶石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德格斯特哪還不知周墨爲何生氣,心中将第一軍團軍團長罵了個狗血噴頭,你個貪鬼知道大人駕到,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害的吓了老子一大跳。
心中默默記下了這一筆,打算以後給第一軍團長多穿幾次小鞋。
坐在了側首,德格斯特就聽到周墨說道:
“這場戰争不求快,隻求慢求穩,戰争怎麽打是你的事情,但是什麽時候該打,什麽時候不能打,你必須服從我的命令!”
德格斯特面色一苦,這個命令如同在他的腰上拴上了一根繩,周墨放開他才能打,周墨一拉,他就要停,這個就太難受了。
“大人,您也是知道的,戰争一但開啓,有時候是打是停也是由不得屬下的。”
周墨笑了,指了指德格斯特,說道:
“你隻需要聽命令就是,其它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不會讓你太爲難的。”
周墨将話說到這個份上,德格斯特自然不會再說什麽,微微欠身應了下來。
“你快些準備吧,記住所有合作的商人,都要讓他們管好自己的嘴巴,這次戰争開啓前要盡量隐秘,最起碼要拖到和談開始。”
德格斯特又欠身應了。
周墨見他答應的痛快,這些日子在政務體系上憋屈的心情有了緩解,眼神中真正的露出了幾分笑容。
“德格斯特,記住,大軍攻伐之下,别的自然有軍紀約束,你身爲統帥自然知道該怎麽做,唯有一點,那些貴族的家臣們,有一個算一個,給我都保護好了,如今領地内的政務官們,卻是不能再用了!”
德格斯特神情一震,馬上察覺到了其中隐藏着的好處,擡頭看了一眼周墨,正好看到周墨眸光帶着笑意的看着他,立時明白了,這是大人允給他的好處。
站起身來,德格斯特躬身行禮,恭敬說道:
“多謝大人照拂。”
見德格斯特領會了他的好意,周墨欣慰的笑了笑,說道:
“你是貴族出身,應該明白,這軍隊統帥,沒有人能一直幹着的,長居此位也不會有好下場,未來治政的人選,定然就在這些貴族的家臣之中,此時你多施恩惠,護好了他們,日後自然有你的好處。”
德格斯特越發感動的同時,也爲任年的處境擔憂,又是深深一拜的同時,德格斯特語音低微的問了一句:
“大人,老任畢竟是有大功勞的,是否……”
周墨伸手止住了德格斯特的話,說道:
“你放心,你,胖子,任年,都是跟随我起家的老人兒,本爵不會讓任年沒有一個好下場,他自然有他的安排,聖十字領地政務這一攤,沒有他盯着,我也不放心啊,但是,最近他要蟄伏一段,畢竟如此大的風波,對下面,本爵總要有個說法!”
如此一說,德格斯特略感安心。
周墨卻皺起了眉頭,伸手将德格斯特招到了身前,低聲吩咐道:
“本爵讓你護着點那些貴族家臣,不僅僅針對戰亂,還有咱們内部!”
德格斯特微微一愣,然後明白周墨的意思,驚訝的說道:
“大人,那些政務官們有這個力量?”
周墨冷笑一聲,說道:
“他們自然是沒有這個力量的,但是他們背後的人,卻不是一個可以小觑的對手,還是防着點好。”
這件事情吩咐完,關鍵的事宜就已經全部交代清楚。
周墨坐在軍團長的大椅上,向後倚在了椅背上,然後兩條腿疊在一起搭在了條案之上,整個人放松了下來。
德格斯特見狀,整個人也放松下來,伸手從茶幾端起了紅茶,靠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說道:
“大人,您這次将您城堡内那些姑娘的家人,還有一些關系戶,全都安排過來負責這次戰争的軍需,是想從他們身上扒下一層皮,還是想給他們點好處?”
周墨笑着點了點德格斯特,說道:
“這要看他們是否聽話了,聽話的自然要給好處獎勵一番,不聽話的,就扒下一層皮來。”
德格斯特點頭,有了周墨這話,他心中就有數了。
“大人,那您看,如果胖子那裏求到我頭上了,給不給他個發财的機會?”
周墨想了想,胖子最近倒是沒犯什麽錯誤,做事情也得力,便說道:
“如果胖子想來,也可以,但是要明着來,别人怎麽幹他就得怎麽幹,不準你們兩個暗中操縱。”
德格斯特聞言便笑了,看着周墨說道:
“大人,您這可就不公平了,您的那些關系戶就直接安排進來了,胖子就得明着競争,讓胖子知道了,肯定與你念叨好長時間。”
擺了擺手,周墨戲虐的說道:
“不怕,不怕,等回去我就将這事情告訴蜜娜倩疏她們,到時候,胖子自有她們對付。”
德格斯特笑的更大聲了,那群姑奶奶知道胖子和她們娘家搶飯吃,胖子怕是有難了。
“大人智慧無雙,這樣一來,胖子别說找您念叨了,怕是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來見您。”
這個時候,周墨懷中的微型傳送陣突然亮了起來,這讓周墨面色頃刻間變的陰沉起來。
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掃了一眼其上的内容,周墨直接暴怒的站了起來,厲聲喝道:
“膽大包天!”
德格斯特同時站起,手握在了放在一旁的十字巨劍之上,殺氣四溢的說道:
“大人,墨城之外的聖十字騎士軍團随時待命,您一聲令下,立時就可以入城!”
周墨看向德格斯特,說道:
“入城?入城有何用,他們能夠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