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什麽消息了?”
蜜娜面上巧笑嫣然,笑着說了一句:
“哪有什麽消息,不過是聽說倩疏的父母向城堡内遞了點消息而已,聽說被倩疏給拒絕了,還處置了一個小侍女。”
微微點了點頭,倩疏還是識大體,知輕重的。
“你盯着些吧,可以暗中将我的話透出去,否則你的壓力也太大了些。”
蜜娜感激的給周墨欠身行了一禮,然後就聽到周墨吩咐道:
“通知胖子一聲,有些事情,可以動起來了,任年舍不得自己一手打造的政務體系,這我可以理解,人可以不殺,但是卻不也不能這麽繼續下去了。”
蜜娜面上微微一抽搐,然後默然無聲的退下。
第二天清晨,聖十字領地的商業圈子和大小地主圈子之中,就流傳起了政務官們欲要給自家商會家人撈好處,卻被領主大人嚴詞拒絕的消息。
隻是一點點風聲,就讓這些聖十字領地的中堅階層,如同炸了毛的貓一般,瘋狂的動一切關系,開始打探起事情到底如何。
野草總部外面,側門處,一個中年野草漢子快步走出,看了一眼滿面滄桑的老父親正眼巴巴的等着,連忙快走了幾步,到了老父親身邊,微微躬下身子,低聲問道:
“父親,您怎麽來了,有什麽事情,讓人帶句話,兒子就回去看您!”
滿面滄桑的老人,是墨城城外的一個小地主,擡眼看了一眼兒子,目光慎重。
一看父親眼神,這中年野草漢子便知道父親有重要事情要說。
“父親放心,沒人有膽子敢在野草總部周邊探聽消息,小聲些,不礙的。”
老人面色微微放松,從懷中掏出一根褐色的煙卷,在胸口蹭了蹭,然後叼到了嘴裏。
兒子拿出一精美的長方體金屬機械,手指搓動間就打出一縷火苗,給老父親點上,口中還埋怨道:
“父親,您這寶貝我們頭可是喜歡極了,您别都自己抽了,留點給兒子我,兒子給您買上好的雪茄換還不成嗎?”
老人瞥了一眼兒子,悶哼了一聲,也沒說行不行,吐出一口如同水霧一般的氤氲煙氣,開口問道:
“政務官們也要摻和到聖十字請帖的生意中去,和咱們這些小平民們搶飯吃?”
兒子神情一緊,這消息放出去還有他的一份功勞。
“父親,關于聖十字請帖的事情,咱們家可沾不得,否則兒子的差事可是保不住啊!”
老人又是悶吭了一聲,說道:
“老頭子我分得清輕重,什麽買賣都比不了這份通天的差事,但是咱們家做不得,别人家卻是指望着财呢,你就說這消息屬實不屬實吧!”
兒子四下張望了一眼,見四下無人,這才放心的跟父親低聲說道:
“當然屬實,但是領主大人您也知道,向來跟咱們平民站在一起,爲了這事情,主城級别的政務官都已經死了三個了!”
“還有咱們這墨城的政務官,似乎惹怒了領主大人,全家都被外勤的人給屠了,但是那些政務官似乎還沒有松口,想來這聖十字請帖中富貴少不了,若不是兒子混到了總部之中,真有心謀一份請帖,辭了這差事。”
“啪!”老人甩手就給了兒子一巴掌,壓着聲音呵斥道:
“放什麽狗臭屁,你得了通天的造化才有這份差事,豈是錢财能比的了的?給我老老實實辦差!”
挨了一巴掌,兒子也不敢吭聲,還詳細的解釋道:
“父親,消息的确是沒錯,而且上頭似乎也有鼓勵平民們去鬧的傾向,如果有人問到咱們家了,不妨說的言辭激烈些,政務官們下場做生意,還有咱們這些平民的活頭嗎?”
老人又抽了一口,沉默了半晌,然後看了一眼兒子,說了一句:
“知道了,有了你這信,家裏就知道怎麽辦了。”
說完,也不再理會兒子,老人轉身就走。
兒子目送着父親走出了胡同,剛想回頭,就聽到老父親的話遠遠傳來:
“雲霧煙草給你留一斤,好好給領主大人辦差!”
兒子心中一喜,有了這一斤雲霧煙草,說不定幾個月内,他的級别還能往上升一升。
消息在蔓延,在高高在上的政務官老爺看不到的地方,小地主們,小商人們,在一隻無形大手的推動下,開始頻繁聚會、密謀。
聖十字領地這艘大船之下,水面似乎波瀾不興,但是卻又暗流洶湧。
…………
清晨的陽光朝氣蓬勃,猶如如今的聖十字領地一般,冉冉升起。
周墨眯着眼睛,站在高高的城頭之上,沒有欣賞朝陽下炊煙袅袅的墨城,也沒有關注他腳下的城門外,懸挂着的數十人頭,目光在朝陽下無數器物的陰影下掃過,面上閃過一絲無奈。
“大人在笑什麽?”
德格斯特一身戎裝,身上還帶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在笑,光明如大日,尚不能滌蕩人間陰暗,可見,水至清則無魚,此乃天地之規則啊!”
德格斯特沉默,想了想周墨的話,然後有些懷疑的問道:
“大人心軟了?”
周墨雙臂袍袖一展,似乎要擁抱夕陽,口中高聲說道:
“開辟基業,再立新天,正是鐵血滌蕩之時,何來的心軟,不過有點感歎而已。”
德格斯特這才放下心來,笑着說道:
“這樣一來,任年可是要失望了!”
周墨将目光投到政務部所在的大宅院,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玩味笑容,說了一句:
“且看着吧,老任經過這回,日後應該能放心大用了吧!”
聽到這話,站在周墨身後的德格斯特面上的笑容滞了一滞,任年在聖十字領地之中,主掌一切政務,還要怎麽大用?還能怎麽大用?
“大人,您的話,德格斯特有些不懂。”
周墨回過頭來,看着德格斯特,認真的說道:
“德格斯特,一個能夠守成的政務大臣固然已經算的上是人傑,但是本爵需要的,聖十字領地需要,卻是一個能夠開拓進取,一個有着敢于摸着石頭過河膽魄能力的政務大臣,你明白嗎?”
德格斯特聽到周墨如此說,提起的心猛地放下,原來大人說的是這個意思。
目光也投向政務部,德格斯特說道:
“但願老任不要辜負大人這一片苦心吧!”
…………
政務部中,銀月公國的四位政務官,一位臨時政務官,雄鷹巢穴兩位政務官,兩位臨時政務官,林氏公國五位政務官,四大公國一共十六位政務官,中部區域,共二十名政務官,都被野草的人壓在了政務部大堂之上。
昨夜這裏的血腥味還未散去,一共五十名政務官,全部低着頭,站立在還染着血的政務部大堂上。
任年在上踱着步子,居高臨下,目光不斷地掃視着這些政務官,目光鋒利的好似鋼刀,在這些政務官身上尋找着下刀之處。
“你們不是硬氣嗎?你們不是想要做點什麽大事嗎?”
“本總管還以爲你們不怕死呢?那今日在我這裏低頭幹嘛?跟野草的人乖乖的來到這裏幹嘛?”
“繼續硬氣啊!繼續去幹你們想幹的大事嗎?”
任年不陰不陽的喝問着,手中的赤紅色玉尺小幅度的在身前揮舞。
下面五十位政務官,無一人敢擡頭,也無一人敢回答。
一夜之間,無數野草外勤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根本沒有給他們任何反應時間,直接将所有政務官一網打盡。
五十名政務官之中,不是沒有聰明清醒之人,事先有了準備,沒有回家,甚至特意躲到了自以爲安全隐蔽之處。
但是,連風行者組織都不是野草的對手,這些政務官們的行蹤,哪躲得過野草的監視。
任年隻是跟胖子打了聲招呼,原話是真麽說道:
“胖子啊,我手下那些政務官被我寵壞了,如今不聽招呼了,但是明天清晨我又想在政務部大堂見到他們,請你幫老任我一個忙吧!”
然後胖子也是笑呵呵的,輕描淡寫的回答了一句,原話如下。
“忙可以幫,但是老任,你欠我一頓好的!”
今天清晨,聖十字領地任年之下,權力最大的五十個政務人員,就都老老實實的來到了政務部大堂之中。
當然,若不是這五十人每個人身後,都有着兩名野草外勤押送,場面會好看許多。
當然,如果沒有守在這五十名政務官家中看,控制這些政務官家眷的野草外勤在,場面怕也沒有這麽安靜。
“都是些什麽東西,有了點權柄,都忘了自己是個什麽根底了!”
“錢,錢,錢,腦子裏除了錢沒有别的東西了吧,被金币一個個的都晃瞎了眼睛,連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忘在腦後了吧!”
“你們不是猖狂嗎?不是要與本總管談判嗎?說話啊,說啊!”
沉默,面對着任年毫不留情面的呵斥,甚至可以說是侮辱,卻無一人敢一言。
生命握于人手,哪個還敢硬頂。
然而任年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接着呵斥道:
“爲了這事,已經死了三個政務官了,還連帶着墨城政務官的一家老小,人頭都挂在城頭之上,你們應該也都看見了。”
“不過三個政務官的人頭,似乎也無法震懾你們!”
“那麽好,三顆人頭不夠,三十顆人頭總應該夠了吧!”
這一句話,卻是将下面的政務官們全部吓住了。
雄鷹新城的政務官最識時務,當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說來就來,哭腔瞬間就哽咽出來:
“大人啊,大人,救命啊大人,是我等昏了頭,是我等一時迷了心思,但是我等真的對領主大人,對任大人您忠心耿耿啊,真的沒有二心啊,大人救命啊!”
有人出頭,後面跟着的自然全無壓力,何況任年的話也的确将他們吓的夠嗆。
幾個呼吸時間,五十名政務官就全部跪倒在地,哭泣哀求之聲一片。
大堂之外,領頭的野草外勤撇了撇嘴,低聲對屬下說道:
“這些政務官大人,平日裏威風八面,這個時候卻哭的如同婦孺一般,當真是讓人開了眼界!”
下屬笑着說道:
“頭兒,這算什麽,等他們到了咱們黑牢裏,那才有好戲看呢,這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大人們,不知道能熬過幾次刑罰,牢裏的兄弟們,可是最喜歡這些官大的人物了,官越大,從他們嘴裏得到的功勞越多啊!”
領頭的野草外勤眼珠子轉了轉,低聲對屬下吩咐道:
“說的不錯,不過有好處不能全讓牢裏那些黑心的得了,真到抓人的時候,跟牢裏的人說,要是不吐出點好處來,咱們擔保這些人每一個能活着到牢裏的!”
下屬面色一喜,對頭兒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說道:
“高,頭兒您就是高,怎麽早沒想到這個法子呢?要殺這些人,編一個抵抗逃跑的罪名,太容易了!”
堂内的任年自然不知道野草的人将他這些心血培育出的政務官們堪稱了一隻隻肥羊,此時任年正看着哭泣的政務官們,心中還想着,有了這個态度,知道錯了,肯吐出聖十字請帖來,事情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不過任年還是冷着臉色,開口咳了一聲,堂内安靜下來,這些政務官都是極有眼色的,見大人有話要說,自然都止住了哭腔。
“聖十字請帖都帶來了嗎?”
雄鷹新城的政務官擡頭,看着任年冰冷的面色,可憐巴巴的說道:
“大人,請帖都在屬下家中的下人或親屬手中,沒有我們親自拿着的道理,屬下們回去之後,馬上就将請帖都給大人送來!”
任年一聽這話,眼睛就豎了起來,厲喝一聲:
“來人!”
領頭的野草外勤快步走到了堂中,躬身撫胸道:
“大人有何吩咐。”
任年命令道:
“拿紙筆過來,讓這些人,将聖十字請帖都在哪個手上,細細錄下來,然後你們野草的人,按着名單去拿人,少了一個,本總管自與你們庫倫大人去領主大人面前理論!”
領頭的野草外勤聽到這話,哪敢怠慢,馬上出去尋了紙筆,一個個的了。
但是,這些政務官卻都懸筆不落,那些拿着聖十字請帖的,不是他們的親信心腹,就是極爲親近的親屬,此時任年沒說拿了人怎麽處理,他們怎麽敢寫。
任年被氣的眉頭直跳,有心出雷霆手段立威,但卻又怕激起這些政務官的性子來,适得其反,但是又顧慮到周墨的态度,不敢明确表态,正爲難着,就聽到了周墨的聲音響起。
“任年啊,有時候,人需要被推一把,才知道應該幹什麽!”
周墨大步走入了政務部的大堂之中,這是自從聖十字領地政務體系建立後,周墨第一次踏足其中。
同時,周墨也第一次在這裏出了命令:
“五十個政務官有點多,四十個應該也夠,最後十個交上來的,就拿他和他全家的人頭,去消一消外面的民憤吧。”
這時候,任年才隐約聽到,政務部外面越來越近的嘈雜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