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托帝國軍營的夥食普遍不錯,軍情局同在一個軍營裏,夥食也不算差,四菜一湯,兩葷兩素,因爲周墨是黑鐵生命,所以食堂師傅讨好的給了十足的分量。
端着飯盤子,上面的食物高高的摞起,作爲主食的一大塊豬排,更是散發着誘人的肉香。
雖然軍情局的同事看起來都很友善,但是周墨還是選擇單獨坐在一個桌位,剛要開動,那身錦繡荊棘紋的雪緞貴族常服出現在了周墨眼前。
同樣的食物,同樣十足的分量,黑色眸子和天藍色眸子對視了一眼。
“聽說你調酒很好,我是個好酒之人,忍不住來找你,看能不能讨一杯好酒。”依舊是霍格·鷹揚式的風輕雲淡。
“軍情局裏有酒?如果有的話,我自己也想喝上一杯,歡迎你同飲。”周墨喜歡别人喜歡他的酒。
“鷹揚大公是我父親,所以我在哪裏多少都有些特權,軍情局搞些酒來還不簡單?”
周墨點點頭,答應下來,兩個大男人也沒有多餘的話要說,迅速的吃完飯,周墨跟着霍格·鷹揚來到了他的居所。
鷹揚大公的招牌果然好用,不一時,一名周墨見過的黑鐵生命,推着一車調酒用的工具和各色酒品送了過來。
這人也不多話,送來酒後,隻是沖着二人微微點頭,然後轉身出去了。
周墨起身,打量着這一車酒品,挨個的聞了聞味道,然後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贊道:
“都是好貨色,這在荒野邊緣可不多見。”
周墨開始調酒,一邊調酒一邊說道:
“鷹揚二公子……”
霍格·鷹揚揚手打斷:
“叫我霍格,這是我的名字。”
周墨有些訝異,看來這位霍格·鷹揚倒是與其它貴族子弟不同。
“霍格,你可知道想要調出一杯好酒,最需要的是什麽?”
霍格一雙天藍色的眸子正盯着周墨那流暢的手法,還有各色酒液混合在一起後,那其妙的顔色,聽到周墨如此問,想了想,回答道:
“應該是對各種酒液的性質了解,精确流暢的手法,還有一張好的調酒單。”
周墨笑了,微微搖頭,卻也不否認,隻是沉默下來,繼續調着酒。
“我說的不對?”霍格皺了皺眉頭,似乎對周墨的沉默很不滿。
酒在做這時剛好調好,透明的玻璃杯中,酒色兩分,上方清澈如水,淡藍似天空;下方質樸如地,正黃似土。
沒有理會霍格的問話,周墨自顧自的說道:
“簡單生活,我在夕陽鎮的荒野酒館當了一年的調酒師,每日裏清晨起床,打掃酒館,然後爲那些酒鬼們調酒到深夜,引上一杯月光,然後再讓月光伴我安睡,那時的生活那麽簡單。”
兩杯酒,一杯自飲,一杯推給了霍格·鷹揚。
二人緩飲,天藍色的酒液入口,沒有太濃烈的味道,就像白日裏的晴空,幹幹淨淨,帶着一股澄澈的爽利。
但等到正黃色的酒液入口,味道濃烈複雜起來,就像腳下的大地,不知埋藏着多少東西,混雜着多少味道。
二人飲畢,周墨的眸子很亮,似乎在懷念。
而霍格·鷹揚,則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情好了起來,整個人的氣質都變的明朗,天藍色的眸子眨了眨,似乎有一團陰霾被洗去。
“簡單生活,果真簡單,我輩男兒生在天地之間,辛苦勞作養活自己,生活本就是如此簡單。”
聽到霍格·鷹揚的話,周墨隻是微笑不理,每個人飲酒都有自己的感悟,作爲調酒師不能将自己對這杯酒的感悟說出來,這會誤導飲酒人。
周墨又開始調酒,動作并不花俏,卻帶着一股特殊的韻律,周墨整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節奏之中。
又是一杯酒推到了霍格·鷹揚面前,玻璃杯中,酒色有些渾濁,但渾濁也掩蓋不住酒液中心處的那團隐隐現出的血紅。
“這杯酒,我叫他風雨前的甯靜。”
言罷,一揚脖子,将酒液飲盡。
霍格·鷹揚敏銳的發現這杯酒與簡單生活的飲法不同,卻沒有做聲,隻是學着周墨的樣子,将這杯酒一口飲盡。
入口味道紛雜,卻出乎意料的醇厚,又透着和方才那簡單生活相同的幹淨。
霍格·鷹揚有些懷疑的看向周墨,然而這時,酒液被吞下腹中。
鹹鮮,火辣,酒液如同一團暴風,在腹中醞釀成型,兇猛的酒氣瞬間便滲透五髒六腑,擴散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霍格·鷹揚狠狠得打了個冷顫。
“簡單生活總有結束的那一天,就像在夕陽鎮中,那天艾爾·獅心突然出現,然後在第二天的夜裏,拎回了一隻食鐵魔獸荒獸的頭顱,然後紅胡子大叔猶豫了許久,才讓我給他調了一杯荒野餘生,那是所有被發放荒野貴族子弟回家的通行證。”
“那時的我就如同這杯酒剛剛入口一樣,并不知道吞下腹中後,風暴就即将來臨。”
霍格·鷹揚式低着頭,整張臉皺成一團着聽着周墨說話,這酒的盡頭太大,那瞬間刮過五髒六腑的洶湧酒意,在身體沒有物理化的情況下,很難承受。
周墨不理霍格·鷹揚的情況,接着調起另一杯酒。
酒液調好時,霍格·鷹揚方才緩過勁來,一擡頭,便看到了眼前一杯鮮豔如火,紅的如同夕陽一般的酒液。
“殘陽如血。”簡單的告知了名字,周墨又是一口悶掉了杯中酒。
霍格·鷹揚有些猶豫,但轉眼就看到了周墨有些戲谑的眼神,然後,男兒心讓這一杯酒瞬間就入了霍格·鷹揚口中。
如果不是知道他吞的是一杯酒,霍格·鷹揚還以爲他将一塊燃燒的碳吞入了口中。
那種灼熱到刺痛口腔的口感,讓霍格·鷹揚一時間猶豫着是吐出來還是咽下去。
就是猶豫的這麽一瞬間,灼熱漸漸消退,一股帶着絲絲冰冷血腥隔絕了灼熱,如一口鮮血飲入喉中。
酒液入腹,那團被冰冷血腥包裹的殘陽猛然炸裂開來,灼熱如同飓風般擴散,夾雜着血腥味。
霍格·鷹揚汗毛立了起來,那股濃烈的血腥鐵鏽味讓他險些以爲自己身在殺戮場中。
“艾爾·獅心飲完那杯荒野餘生的第二天早晨,一名叫迪蘭的内侍軍團師團長,帶着二十名三皇子近侍,穿着大紅的袍子,到了夕陽鎮。”
“接下來的時間,夕陽鎮内的血腥味就從未消散過。”
“兩名秘銀,十八名黑鐵,組成圍殺陣勢,困住了艾爾·獅心,被他拼死逃脫。苦搜無果後,迪蘭不知去了哪裏,二十名皇子近侍在酒館中飲酒,卻不小心說漏了嘴,将二皇子身夕陽鎮外的荒野之事說了出來。”
“紅胡子大叔暴怒,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荒野巨人,身穿甲胄,手舉巨錘,如同拍老鼠一樣,将二十名皇子近侍全部拍成了肉泥。”
“酒館毀了,我還被人刺殺,都是夕陽鎮中的老人兒啦,平時也沒少喝我的酒,但下殺手時當真是不留餘地,他們要殺我,所以我隻好殺了他們,那是我第一次殺人!”
……
…
周墨有一個秘密,他身爲一個調酒師,卻沒有喝酒的本事,尋常淺飲還可以,但今日這種連幹了三種烈酒後,周墨已經醉了。
絮絮叨叨的說着自己的經曆,一杯又一杯的調着不同的酒,兩個剛剛認識的年輕人,喝了個昏天黑地。
徹底失去意識前,周墨記得自己還在和霍格說:
“兄弟,你說的那些也對,但不是最重要的,調酒,最重要的是靈感,是經曆,是歲月啊!”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