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擡步走出沙子築成的宮殿,謝軒看到虛彌正優哉遊哉的躺在一片陰涼處,再看距他不遠的地方,沙摩邪橫在沙漠中,身子旁邊的黃沙都被染成了紅色,臉上慘白,看來他們之間的戰鬥早就已經結束了。
“出來啦?怎麽這麽久,我還在想要不要去接應你一下呢。”虛彌起身說到。
“那個沙羅修煉的功法是有些古怪,費了一番功夫,走吧。”
說完,謝軒二人朝着來時的路返回,可還沒等他們走出幾步,突然聽到周圍響起了笛聲,笛聲時而凄涼,時而激昂,抑揚頓挫,但謝軒二人卻發現,這笛聲有着很強的穿透性,無論他們怎麽捂耳朵或隔絕聽力,都會萦繞在他們腦海中,揮之不去。笛聲中所攜帶的絲絲内力波動,讓虛彌大爲警惕,他将背後的禅杖取下握在右手,仔細的觀察的周圍。
而謝軒則眉頭緊鎖,思考了片刻之後反而将“血陽”收了起來,微微一笑對一旁緊張兮兮的虛彌說到:“小和尚,你緊張什麽?即将見到親人了,還一副要拼命的樣子。”
“親人!?謝施主,你什麽意思啊?我怎麽會有親人在這裏?”虛彌疑惑道。
“當今武林,以笛子作爲武器的人鳳毛麟角,這一首曲子裏所蘊含的内力又如此精純,如果此人想要對你我不利,早就出手了,我說的對吧,孟梵天前輩?”
謝軒說完,那笛聲戛然而止,正當虛彌奇怪的時候,突然一個蒼老而陰沉的聲音響起:“哈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謝老大的孫子,真是人中之龍啊!”
話音落下,謝軒和虛彌見前方一團黑色的霧氣飛速而來,仔細一看,是一個碩大的骷髅頭樣式!沒等他們有什麽動作,一位年近七十的黑袍老者就那麽負手站在了他們身前。
“晚輩見過孟老!”謝軒微微躬身說到。
“嘿嘿,咱們之間用不着這些繁文缛節!”孟梵天拍了拍謝軒的肩膀說到:“當初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大敵當前,也沒認得出你,還差點做了錯事,幸虧你小子體格還可以,不然我可沒臉見你爺爺了,哈哈!”
“這是哪裏的話,前輩教訓一下晚輩,那還不是應該的嗎。”謝軒笑着說到。
“哈哈哈哈!好小子!我前些日子去見了你爺爺一次,唉,可惜啊,一代天驕竟成了一介凡人,謝軒啊,你也不要怪你爺爺,他不是不能替你完成那些事,但謝老大有他的苦衷,也和他的頑固有關系,既然選擇了退出江湖歸隐山林,他就肯定不會再在江湖中出現了,而且年輕時所經曆的戰鬥,讓他的身體留下了不少暗疾,所以他才隻能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父親的仇,我自當親自去報,爺爺的願望,我也應該去幫他老人家實現,我沒有抱怨什麽。”謝軒說到。
“嗯,那就好,我本來也想跟你爺爺一起歸隐山間的,但那江若隐一天不死,我就活不痛快,所以才一直和他鬥着,豈料這個老小兒竟然去當和尚了,真是氣煞我也!”說到這裏,孟梵天看向了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虛彌,闆着臉說到:“臭小子,你爺爺在此,還愣着幹嗎!?”
“爺....爺....爺....爺....爺爺....”
“你這個臭小子,這是口吃了還是不情願啊!?沒錯,當初讓你父親把你送去少林是老子不對,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那個時候以少林和武當爲首的各大門派聯手剿滅咱們教派,不把你暗地裏送出去當個孤兒,你還能活到現在嗎!?”孟梵天惱怒的說到。
其實虛彌還真不是不情願,從小他就羨慕别人家的孩子有親人陪伴,他多希望自己也一樣,但畢竟獨自一人活了二十多年,突然間自己的爺爺出現了,多少都有些不适應。
但是親人畢竟是親人,血濃于水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感受着孟梵天那聽似兇巴巴,但卻又包含愧疚和自責的話語,虛彌的眼睛一下子就被一層霧水蒙上了,他的雙唇微微顫抖,盡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哭出來,好讓孟梵天不認爲自己是個孬種。
孟梵天活了多大歲數?無論虛彌如何掩飾,都逃不過他的心,終于他還是歎了口氣,上前兩步将虛彌摟住,在那一刹那,一旁的謝軒似乎看到這個殺人不眨眼、當今天下第一大惡人的孟梵天眼眶有些紅了。
“我的好孫兒啊,爺爺盼着這一天已經二十年了啊!你這臭小子倒還好,畢竟什麽都不知道,但爺爺心裏可一直都知道自己有這麽一個孫子啊!你的名字叫做孟塵,你的父母也在當初和謝軒的父親一起被人殺害了,當時我不在教中,無法保護他們,這都是我的錯啊....”
“哇——”
聽了孟梵天的話,虛彌終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着孟梵天痛哭了起來,二十多年人後的孤寂、思念、勤奮,二十多年人前的開朗、樂天、無慮,都在這一刻變得不再重要了,自己也有爺爺了,而且是親爺爺,那種溫暖而踏實的懷抱,讓虛彌已經徹底忘掉了所有煩惱,他現在覺得什麽都可以不要,隻要能讓爺爺多在自己身邊一會兒,那便滿足了,即使自己的爺爺是全江湖的公敵,自己也會爲這個老人擋下所有刀劍!
爺孫二人依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散開,謝軒沒有出聲打擾他們,他也想到了自己的爺爺,那個曾經的神話,如今的平凡老人,他永遠忘不了,當自己離開木屋時,爺爺佝偻着身子向自己慈祥微笑時的樣子。但是現在還不能去陪爺爺,否則隻能讓老人家傷心而已,自己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等一切都結束了,就和爺爺一起住在那片與世隔絕的林子裏吧。
平定了一下情緒,謝軒看向孟梵天,問到:“前輩,您剛才所說的教派是什麽意思?”
聽到謝軒的話,孟梵天的老臉上再次浮現出了桀骜的笑容,他轉身擡手,将笛子放在嘴邊,吹出了一串特殊的旋律,接着,謝軒和虛彌見到從宮殿周圍飛速的竄出了十幾道身影,這些人都是一身黑色勁裝,大部分還用黑色口罩蒙着口鼻,隻有爲首的一男一女才以真容示衆。這些黑衣人來到謝軒三人跟前,先是雙手抱拳,然後竟朝着謝軒低頭單膝跪了下去。
“屬下楊麟。”
“屬下淼淼。”
“參見教主!”
“這....這是怎麽回事?”謝軒看着眼前跪倒的衆人,心裏大爲疑惑。
“教主,你還記得我嗎?”
爲首二人中的那名女子擡起頭看向謝軒,謝軒也看着她,仔細思索了片刻之後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你是當初在大夏古墓外,從雷鳴手中救下我和司馬墨的那個姑娘!?”
“嘻嘻,教主記性還不錯哦!”
“你等等,你所說的教主是怎麽回事?”謝軒問到。
孟梵天向謝軒靠近了兩步,解釋道:“當初你爺爺威震江湖的時候,便創立了屬于他自己的門派——邪鴉教,後來也傳到了你父親手中,當你父親被齊海殺害之後,邪鴉教的其他教衆便逃離了。我和你爺爺是生死之交,自然不能讓他的心血付之東流,所以一直都在幫他們暗中發展着,目前整個邪鴉教大約百人,楊麟和淼淼是現在邪鴉教的左右護法,七重天的修爲在年輕一代中也算是頂尖高手了,他們的爺爺和父親也是當初教中的左右護法,現在已經确認了你的身份,自然要叫你一聲教主了。”
其實謝軒不知道的是,當初他被齊海逼的跳崖之後,前去阻擋那至尊七人的正是楊麟和淼淼等人,他們一直暗中觀察着謝軒,在沒有帝鴉刀和《邪鴉刀法》的前提下,實在無法确認謝軒是否是謝思成的兒子,所以才遲遲未能相認。
謝軒本就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他有那麽多事要去做,而且這邪鴉教又是爺爺留下的,有這樣一支生力軍當然要好過他孤身一人,于是也不推辭,就這樣成爲了邪鴉教的新一代教主。
“爺爺,這邪鴉教在什麽地方啊?”虛彌問到。
“由于謝老大退隐江湖,謝軒的父親又戰死,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便在那個時候趁虛而入,将全部教衆趕出了王城,後來由于我一直撐着邪鴉教的門面,他們倒也不敢太過肆意妄爲,現在的邪鴉教已不是當初那數一數二的大門派了,我們隻能在離城之外的山中占下了一個強盜的老窩,以此爲據點。”
“沒關系前輩,我既然已得爺爺的真傳,就誓要把邪鴉教發揚光大。”說到這裏,謝軒掃視了一眼楊麟等人:“我們的目标,是成爲少林、武當那樣的大門派,甚至,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