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最爲忙碌的城池,在豔陽當空的正午,更是展現出了它無與倫比的繁華與熱鬧,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往往,商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好一副欣欣向榮的和諧景象。
但是這種和諧卻沒有持續太久,伴随着從城門處緩緩走來的兩個人,那原本喧鬧的街市突然變得有些壓抑,百姓們看着他們二人,不自覺的躲到了一邊,讓二人周圍形成了一塊真空區域。
那二人中的其中一個,是一名背後背着金黃色禅杖的小和尚,他此時頗有些無奈的看着身旁之人,向來低調的小和尚,對于這種引人注目的出場方式似乎極爲不适應。而他身邊的男子,身着黑色長衣,背後背着一把血紅色的長刀,那銀色的長發,以及尖銳的透着殺氣的雙眼,讓人不寒而栗。
這兩人正是虛彌與昏迷了三個月之久的謝軒。
謝軒猶記得在他醒來的時候,虛彌正在一旁打着瞌睡,而在那破屋的角落,謝獅錦緊閉雙目的盤腿而坐,那原本不厚實但卻十分挺拔的身軀,似乎是佝偻了一些,滿是皺紋的臉上,倒是十分平靜與安詳。
安詳?
謝軒心中有些奇怪,自己的爺爺那是心狠手辣之人,任何時候臉上都有着一股濃濃的煞氣,可爲何此時卻像是一名普通的老人一般,完全沒了當初的那種霸王之氣?
“爺爺?”謝軒試探性的呼喊了一聲。
聽到謝軒的聲音,謝獅錦和虛彌同時睜開了眼睛。
“謝軒!?太好了,你終于醒來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三個月了!?”虛彌開心的說到。
“三個月....這麽久了。”謝軒感歎了一下,然後疑惑的看着謝獅錦問到:“爺爺,你怎麽了?”
謝獅錦看着謝軒點了點頭,然後微微一笑,說到:“我沒什麽,隻是功力全無了。”
“什麽!?怎麽會這樣!?”
謝軒大吃一驚,顧不得自己身體的虛弱,一下子蹦了起來,然後跪坐到謝獅錦身前。
“别擔心,當初我修煉《邪鴉刀法》,置之死地而後生,然後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蘇醒,你這臭小子真以爲自己比爺爺厲害,三個月便能恢複了?我将自己的修爲全部傳給了你,這樣不單可以讓你實力發生質的變化,而且還可以助你加速身體的修複。”
謝軒聽完,突然感覺鼻子有些酸楚,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他剛欲說話,卻被謝獅錦揮了揮蒼老的手掌打斷了。
“好孫兒,爺爺願意,而且也必須這樣做,那七個老畜生,已經被我殺了兩個,剩下的便靠你了。他們遠赴東海,每個人獲得一把神兵之後,又回到中原,目的顯而易見,便是中原的各大門派。其實從我心裏來說,我倒巴不得他們把少林和武當那些門派全部血洗了,但是你的父親卻是死在他們手中,這個仇,必須報,而且不能讓那些大門派來報!我想他們是鐵了心要一統江湖了,但如果做不到,必定會再次逃走,到時候要找到他們可就不容易了。所以你調整一下身體,趕緊去找他們,殺的時候不要留情,把我的那一份也算上!”
聽完謝獅錦的話,謝軒臉上也閃過一絲狠色,那漆黑的眸子中,似乎有着血紅的光芒閃動。
“爺爺,你放心吧,我定會替父親手刃仇敵!”
謝獅錦點了點頭,慈愛的看着謝軒,繼續說到:“你已經習得了《邪鴉刀法》,這刀法分爲四式,分别爲邪鴉初臨、邪鴉展翅、萬鴉歸宗,以及帝鴉降世。一式比一式的威力大,但我傾盡一生,最後一式也無法領悟,但即便如此,在第三式萬鴉歸宗面前,少林的那至高武學《金剛經》也會黯淡無光。你隻要稍微熟悉一下這些招式,便可稱霸整個武林!”
謝軒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他剛剛醒來的時候,便感覺到自己的内力大漲,似乎早已越過了九重天,而《邪鴉刀法》的一招一式,仿佛很久之前便牢牢的刻在了自己的心中,并沒有半點陌生的感覺,甚至他曾經苦苦修煉的《四季萬象刀法》都不如這剛學會的武學熟練,當然,此時謝軒也已經完全忘記了之前所學的所有武學。
“好孫兒,爺爺這一生,一直有一個心願,不知你能否替我完成?”謝獅錦突然桀骜的一笑,說到。
“爺爺盡管吩咐,我一定全力以赴!”
“好!不愧是我謝家之後!我的心願說來也很單一,和那七個老怪物一樣,便是一統江湖!”
謝軒聽完心中一驚,一統江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爲了滿足個人的欲望?如此的話,武林将是一幅怎樣的血雨腥風的場面啊!可就當謝軒剛剛生出猶豫的念頭時,他心中突然感到一陣壓抑,旋即一陣兇狠的情緒突然升起,不知爲何,一想到可以踩着無數人的屍體站在武林之巅,謝軒竟然感到了一陣無比強烈的興奮。
而與此同時,一直在一旁默默聽着的虛彌卻全身一冷,他發現就在剛才的一刹那,謝軒的眼神和表情竟然像是換了一個人,那微微泛紅的眼中,在那一刻盡是嗜血的殺意和猙獰!
其實對于謝獅錦所謂的一統江湖,血洗少林,虛彌也感到有些矛盾,他乃是少林金蟬院弟子,方丈還把那一等神兵交給了自己,足以見得其信任。但後來從謝獅錦那裏得知,孟梵天還真是自己的爺爺,這樣一來的話,自己豈不是一半爲正一半爲邪?難怪自己所召喚出的佛童看起來那麽邪惡,原來在骨子裏,自己還是邪道中人啊。
“爺爺放心,孫兒定會如此!”說完,謝軒突然詭異的笑了一下。
接着,謝軒就在這破屋外的林子中不斷熟悉着《邪鴉刀法》,又過了十多日之後,他的傷勢已經痊愈,便和虛彌一起離開了。謝軒在走出一段距離後,不自覺的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那間破屋的門口,謝獅錦彎着腰笑眯眯的望着自己,稀疏的白發在夕陽之中顯得尤爲了無生氣,這名動武林的昔日霸主,現在已然變爲了一位垂暮老人,在這不爲人知的地方,期盼着自己的孫兒凱旋歸來。
思緒回到現實,謝軒揉了揉自己有些濕潤的雙眼,與虛彌緩步走到了一家酒樓前,這家酒樓十分高檔,無論是内部還是外部,都被裝飾的金碧輝煌。謝軒二人的出現,一下子讓周圍的百姓驚慌了起來,他身上所散發出的陰冷氣息,讓人喘氣都變得困難了很多,而坐在酒樓門口附近的食客,也是感覺有些不對勁,擡頭看到那殺氣騰騰的謝軒之後,趕緊扔下筷子跑了出去。
而在這家酒樓靠裏的一個位置上,一名江湖打扮的男子放蕩不羁的坐在長凳之上,他穿着一身青衣,頭發散亂的披在肩膀上,面對着一桌子極爲豐盛的菜肴,大笑一聲之後灌下了一口上等女兒紅。
這時,一名店小二恰好端着一盤紅燒肘子給他送來,卻不料竟被他拉住了衣袖,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邊,店小二也見過各種各樣的人,一眼便知道此人乃是一名江湖俠客,自己可惹不起,于是隻能一臉驚慌的坐在那裏。
“真他娘的痛快!你知道嗎,幾個月前,江湖殺手榜上死了兩個人,老子的排名到了第十五!這是好事啊,可誰又料想,幾天之前老子的排名突然一下子提高了十名,竟然排名第五了!你說,痛快不痛快?哈哈!”
男子說完,又是一口烈酒下肚,那火辣辣的感覺讓他頭腦無比興奮。而一旁的店小二可就沒那麽開心了,江湖殺手榜第五名,這是多麽恐怖的一個名号啊!
對于這種情況,店小二隻能趕緊陪笑:“是,大俠武功蓋世,這江湖殺手榜第五名,還不是....”
還沒等店小二把最後的“信手拈來”四個字說出,突然從門外飛來一道黑芒,下一刻,店小二的頭顱便飛到了半空之中,然後落到了地上,大量的鮮血撒到男子的青衣之上,吓得正在吃飯的衆人驚叫而散。
“呸!真他娘的晦氣!是誰?竟然敢打擾本大爺喝酒!?”男子起身看着酒樓大門,怒不可遏的吼道。
“王赫,好久不見啊,你倒是過的逍遙。”
沒錯,那名男子正是當初在武當偷取太極八卦劍不成,讓謝軒和司馬墨被冤枉的“踏雪無痕”王赫!
“你是....是....”王赫皺着眉頭,苦苦的思索了一會,然後恍然大悟般的開口說到:“武當派裏壞我好事的那小子!”
“記性還可以,廢話少說,受死吧。”
謝軒冷冷的說完,抽出背後的“血陽”,一刀便向王赫斬去,王赫本來心中就惱火,見對方言不過三句竟然拔刀相向,便更是起了殺心,他将放在桌子上的長刀拿起,迎着謝軒便狠狠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