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軒,你别亂來,趕緊控制自己的情緒!”司馬墨一臉擔心的說到。
但此時的謝軒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他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就是殺光所有見到的人。他舞動“石落”,身上紅光耀眼,呼嘯着向司馬墨和玄機道人沖來,司馬墨迅速寫下一個“殺”字,然後大筆一揮朝謝軒擊去,司馬墨雖然想要阻止謝軒,但也不忍心痛下殺手,這個字隻用了自己一半的力道,打在謝軒身上似乎不痛也不癢,而是繼續向二人殺來。
“掌門,這可如何是好啊?”司馬墨隻能向玄機道人求助。
玄機道人沒有答話,隻是揮了一下手中的拂塵,一個半人大小的白色光球出現在他的身前,随後他向那光球擊出一掌,光球瞬間被擊飛,向謝軒攻去,随後玄機道人又這樣的連續打出了九個光球,那些光球打在謝軒身上,依然沒有太大的效果,隻是讓他沖刺的速度減慢了一些。
但僅僅是這腳下一慢,對玄機道人來說便足夠了。下一刻,他輕喝一聲,身上散發出了白色的内力,然後拂塵在身前劃出一個圓形,手中捏着法訣在那圓形中間比劃了幾下,這時,一個一人高矮的光球出現在他身前,随後他一掌擊出,那光球突然發力向謝軒飛去。謝軒見這個光球有些不同,于是舉起“石落”便朝它砍下,但在“石落”砍到光球的一瞬間,那光球驟然變形,謝軒隻覺得自己好像砍在了一大團棉花上,手上的力道消失的無影無蹤。
接着,那光球一下子擊到了謝軒身上,将他整個人完全的裹在了裏面,謝軒驚慌失措,在光球内部胡亂的砍着,司馬墨看去,隻見光球内紅光大盛,仿佛變成了一個血球,詭異無比。
正在司馬墨目瞪口呆之時,光球中的謝軒可沒停下,依舊揮刀狂砍,但無論他用什麽招式,用多大的力道,都無法将光球砍破,他感覺這個光球就像是一個柔軟光滑的大泥團一樣,砍出了一絲裂縫,又馬上自己愈合。這讓他心中極爲惱火,催動内力将《驚天十三刀》的每一式用了個遍。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光球中的紅色光芒終于漸漸的變弱了,謝軒累的大口大口喘着氣,感覺手中的“石落”此時沉重無比,最終他腳下一軟,倒在地上暈了過去,包裹着他的光球也漸漸的消失了。司馬墨見狀趕緊跑過去查看,他攙扶着讓謝軒坐了起來,見他身後的烏鴉紋身此時已經消失不見,眼睛也恢複了正常的棕色,這才放下心來。
司馬墨把謝軒拖到了一棵大樹底下,拿出一些水倒入了他的口中,大約等待了一個多時辰,謝軒終于醒了過來,痛苦的呻吟一聲之後,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
“掌門,我怎麽了?張芥呢?”
“謝軒啊,張芥已經死了,你不記得剛才發生什麽了嗎?”
謝軒聽司馬墨問完,努力的想了一想,他記得自己在懸崖中墜落的時候,南宮琴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然後向自己擊出一掌之後就掉下去了,之後的事情,包括張芥是怎麽死的,卻無論怎麽想都想不起來了。
但想到這裏,他突然慌張的看着司馬墨問到:“琴兒呢?琴兒怎麽樣了?”
司馬墨聽謝軒問到南宮琴,低下頭神色黯然的搖了搖,謝軒又看向玄機道人,隻見他也是歎了口氣後低下了頭。二人的反應讓謝軒好像是崩潰了一般,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和虛弱,連滾帶爬的來到了懸崖邊,看着眼前深不見底的深淵,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琴兒!琴兒!你爲什麽那麽傻,爲什麽要救我?琴兒!你回答我啊!好,既然這樣,那我這就來陪你!”
謝軒說着,便準備跳入懸崖,司馬墨和玄機道人見狀大驚,趕忙一個箭步來到謝軒身邊,一人一條胳膊的把他拉了回來,但謝軒依舊想要跳下去,開始劇烈的掙紮。
“謝軒,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吧。”玄機道人安慰道。
“是啊謝軒,你可别尋短見啊,師姐拼了命把你救了回來,就是不希望你有事,你如果自己再去尋死,那她豈不是白死了?”司馬墨說到。
聽完二人的話,謝軒終于不再掙紮,面朝懸崖跪了下來痛哭流涕,司馬墨和玄機道人心裏也很難過,但已經發生了的事情,無論再怎麽傷心,也無法挽回了。司馬墨把張芥身上搜出來的《邪鴉刀法》交給了謝軒,謝軒隻是随便看了一眼便放入懷中,根本不作理會。
三人在懸崖邊上豎了一個墓碑,謝軒用内力在上面刻下了“謝軒之妻,南宮琴之墓”九個大字。然後随司馬墨和玄機道人不舍的離開了。在回門派的路上,謝軒一直是都渾渾噩噩的,幾次撞到了路上的行人,這些被撞到的人罵他他也不理睬,就這樣,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時間,三人終于回到了門派中。
此時崇陽派中的各大門派之人都已經離去了,謝軒看着到處張燈結彩的樣子,心中更是悲傷難耐,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徑直走到後院,進了南宮琴的房中關上了門。穆風、金瑞萬還有玄真道人見狀都來問發生了什麽事情,司馬墨便如實相告,衆人聽了之後都是傷心不已,并恨不得再去将張芥的屍體千刀萬剮。
接下來的日子,謝軒就一直待在南宮琴的房間裏,司馬墨和穆風一天給他送好幾次飯,但最終都是原封不動的端了回去,後來謝軒幹脆把門反鎖了起來,任衆人如何勸說和敲門都不作理會,腦海中天天想着南宮琴,曾經二人在一起的時光都曆曆在目,他忘不了她的笑,她的調皮,她的任性,她看到美食時驚喜的樣子,怎樣都忘不掉。
又過了幾日,司馬墨覺得這樣下去實在不行,于是打定主意去勸說謝軒,他來到門外敲了敲門,裏面依舊像前些天一樣沒有任何動靜,于是他心中惱火的一腳把門踹開,映入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
隻見房中的家具和物件都如之前一樣,整整齊齊的擺放着,謝軒盤腿坐在床上,雙目空洞無神,頭上的秀發竟然全部變成了白色,随着門外吹進來的風淩亂的飛舞,而謝軒身後的牆壁,被他拿刀刻上了幾行字,司馬墨看去,那正是崔護的詩詞,“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司馬墨看着歎了口氣,走到了謝軒面前。
“你到底要這樣到什麽時候?看看你的樣子,頭發都白了!”
“你有事嗎?沒事的話就出去吧,我隻想自己待在這裏。”謝軒喃喃的說到。
“南宮琴已經死了!她死了!再也不會回到這裏了!你快醒醒吧!”司馬墨向謝軒吼道。
“不,她沒死,我知道她還活着,我要在這裏等着她回來,一直等着。”
司馬墨看着謝軒此時頹廢的樣子,又心疼又憤怒,但他知道不能再讓謝軒繼續迷失下去了,于是鼓足了力氣,掄圓了胳膊,隻聽“啪”的一聲,他狠狠的扇了謝軒一巴掌,謝軒那蒼白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五道紅色指印。
“張芥說的沒錯,你就是個孬種!南宮琴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可救回來了一具行屍走肉!如果她在天有靈,看到你這個樣子,該多麽的傷心和失望?她救你,不是爲了讓你天天把自己關在這裏緬懷,而是希望你好好的活着,爲她而活着!而你做到了嗎?孬種!“司馬墨激動的說到。
“可是...”
“别可是啦!你沒有得選擇,必須振作起來!”司馬墨粗暴的打斷了謝軒的話。
“爲琴兒活着?”
“沒錯!你的命是她給的,如果不好好活着,你對得起她嗎?”司馬墨說到。
“對,我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我要爲琴兒活着!我要帶着她的心願,去看遍這世間的繁華。”
謝軒說着,終于不再是那副面無神色的表情,開始放聲哭了起來,“我要爲她活着!”
“對!哭吧,使勁哭出來,然後振作起來走下去!”司馬墨此時終于松了一口氣,也跟着流下了淚水。
二人在屋中又待了一會兒,司馬墨見謝軒情緒稍微穩定了些,于是攙扶着他出了屋子,他多日未進飯食,身子虛弱異常。玄機道人和穆風等人看到謝軒出來,都稍稍的放下了心,看着他此時滿頭的銀發,一下子就猜想到了這些天謝軒心中的痛苦,不免對他很是同情。
司馬墨帶着謝軒吃完飯,又讓他洗了個澡,換下了身上的衣服,然後讓他躺在床上休息,謝軒終于合上了眼睛,這是從回到門派中他睡的第一覺,這一覺睡的很沉、很沉,夢中他見到了南宮琴,依然那麽美麗動人,在熱鬧的大街上回頭看着他,笑的如花一樣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