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的衛中州聽得胡不歸發出痛呼,就知道自個判斷也許出了錯誤,因爲知道自個此刻也幫不上什麽忙,上去反而有可能成爲累贅,當下也不多問,扶着身後的樹幹坐起身,繞到了樹的背後。
此刻的孫大傻子,雙眼赤紅,口中上下獠牙突出,渾身肌肉膨脹,就跟個打了氣的氣球一般,那個頭兒,那身形兒,跟個夜叉惡鬼也相去不遠了。
他張着獠牙巨口,仰天長嘯,那聲音凄厲無比,又尖又利,好似刮風一般,傳出去了老遠,驚得林中鳥雀四下紛飛,更有小獸在林中亂竄。
胡不歸瞧得孫大傻子那駭人的身形,再聽那鬼哭狼嚎般的叫聲,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眼看着自個不能力敵,但,又怕自個一走了之之後,這發狂的孫大傻子會找自個師兄的麻煩,因此,他也隻能按下害怕的心思,一步步的往後方的亂樹從中退去,想着自個就算不敵,能引開孫大傻子也是好的,起碼給自個師兄争取一些時間。
就在胡不歸猶豫後退的空擋裏,那邊發狂的孫大傻子突然動了。
隻見,那孫大傻子突然一個前竄,就跨出了能有四五米的距離,随手一揮,“咔嚓”一聲脆響,便打斷了一棵碗口粗細的雜樹。
這速度,這力道,可見一般。
瞧着那嶄新斷裂的樹碴,胡不歸有些頭皮發麻,心中暗道一聲:“不好,這孫大傻子怎地變得如此厲害?要是這一下打在了自個身上,還不得吐血骨折啊!”
可害怕歸害怕,胡不歸卻也知道自個不能轉身就跑,因此,他按下心中的驚懼,心一橫,便握緊了雙拳,想着與其被這貨追上挨打,還不如先下手爲強來的好一些。
眼看着孫大傻子離着自個越來越近,胡不歸心中也是越來越緊張。可就在胡不歸想着拼命的時候,卻見那孫大傻子忽然之間停了下來,緊接着他那張獠牙巨口中再次發出了凄厲的叫聲。
與先前那次有些不同的是,這一次孫大傻子的嘯聲雖說依舊凄厲,但,夾雜更多的卻是痛苦。
凄厲的慘叫一直不斷的從他的嘴裏傳出,而他的雙手也在不斷的捶打着自個的腦袋。
胡不歸有些看不太明白,但也知道孫大傻子出了狀況,因此,也不再和他敵對,一個閃身便躲了開來,轉到了衛中州的身側。
而與此同時,慘叫不斷的孫大傻子,朗朗跄跄的,還在往前奔跑着,期間那些亂樹雜草,都被他撞得東倒西歪,猛一看去,就好似台風過境一般。
胡不歸與衛中州兩人躲在樹後,大氣兒也不敢喘一下。約麽過了能有一盞茶的時間,孫大傻子那凄厲的慘叫聲,才聽不到了。
到了這會兒,天光已經大亮,細雨灑落大地,萬物煥然一新,帶有草木氣息的空氣,讓人聞了不由得精神一震。
見得孫大傻子走遠,胡不歸與衛中州兩人長出了一口氣,說起了剛才發生在孫大傻子身上的變故。
那些畫在孫大傻子身上的血色符文,雖說胡不歸隻是認識幾個字符,但,那些筆劃軌迹卻全都記了下來。通過胡不歸的叙述,衛中州分析過後,師兄弟兩人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孫大傻子身上那些符文,有些類似“六丁六甲請神符箓”,但,卻不是茅山的手法,很有可能是出自龍虎山的‘龍虎金甲神符’。
這龍虎山的‘龍虎金甲神符’的作用,也和茅山‘六丁六甲請神符箓’的功能有些類似,都是以請神壯大己身爲根本,但,不同的是,茅山‘六丁六甲請神符箓’請來的天将神兵,不會超過自身修爲太多,請的容易,送走也容易,即使偶有意外,對施術者本身也并無大礙,頂多是有個小病小傷之類的,養傷幾天就會好了。
但,龍虎山的‘龍虎金甲神符’,雖說也能請來正神,卻不是一定的,他們請來的正神一般都會超過施術者一個或者幾個境界,讓施術者的道行在瞬間提升,戰鬥力猛增。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施術者在請神之後,有很大的幾率會發瘋發狂,甚至是變成的人不人鬼不鬼,猶如行屍走肉一般的怪物。
可以這麽說,這‘龍虎金甲神符’,就是一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秘術。
最早的時候,龍虎山因爲有這‘龍虎金甲神符’秘術的存在,各大教派無不頭疼,因此輕易也不敢招惹龍虎山的教徒,讓龍虎山很是威風了多年。
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種秘術的弊端也被慢慢宣揚了出來,于是天下各大門派針對龍虎山的這種損人不利己的秘術,實施了讨伐。
後來,龍虎山抵不住各大教派的聲勢,這才慢慢的有所收斂。到了最後,就連龍虎山内部的教徒,也對這種秘術有了排斥,畢竟修爲提升不易,更何況使用這種秘術到了最後,成爲不人不鬼的怪物,是誰也不想的,迫于内外壓力,當時的龍虎山掌門徐有良,便封存了這種秘術,定下規定,這‘龍虎金甲神符’隻能是掌門保管,精英弟子才可修煉,不到萬不得已不得使用的三條規定。
自打那之後,這威震一時的龍虎絕學,便銷聲匿迹了。
隻是,不知道這早已經被列爲禁術的龍虎絕學竟然再次出現了。
而且,還是用在了一個傻子的身上!
胡不歸和衛中州師兄弟兩人都是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這也解釋了,孫大傻子爲何能屢屢逃得性命。
隻是,明白了這點之後,師兄弟兩人又有了一個新的疑惑,‘龍虎金甲神符’想要刻畫并不太難,隻要懂得這秘術的人,都能刻畫,但,問題是自打二人認識孫大傻子以來,孫大傻子之前就已經遇險多次了,再加上最近的幾次,可以說,這時間的跨度有些太長了。
衆所周知,畫符刻符用到是外在材料,例如朱砂,雞血,等等物件。這些物件最多也隻能保持一段時間而已,過了時限,就會消失不見,當然,這還是在細心保存的基礎上才能做的到。
但,孫大傻子是個傻子啊,依了他那蠢勁兒,今兒個下河,明兒個爬樹,渾身上下有時候幾個月不洗澡也是正常的,想要保存,确實太過困難了。
若說,有人一直跟在孫大傻子的身邊,給他刻畫‘龍虎金甲神符’,這也不太現實,要知道,從孫大傻子出聲開始到現在,能有十幾年的時間了,這時間跨度太長不說。能有這份本事的人,也不會把這份耐心用在一個傻子的身上才是。
師兄弟二人嘀咕了許久,也沒能想個明白。
胡不歸有心想着把孫大傻子捉回來,但,卻被衛中州給制止了,按照衛中州的話來說,既然孫大傻子能有這‘龍虎金甲神符’,起碼也算得上是半個道門中人,先不說打不打得過他,即使打得過孫大傻子,但若是他背後那人再出手的話,衛中州和胡不歸哥倆可就要倒黴了。
再者說了,既然那人沒有對師兄弟二人下手,也沒在暗中下絆子,就說明那人至少還顧忌着道門之誼,咱們也不能太過分了。
聽得衛中州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胡不歸也知道師兄衛中州是照顧自個的面子,怕自個咽不下這口氣,去找人麻煩,到時候人家出手了,打傷自個事小,若要真個要了自個的小命,那也沒處說理去。
當下,隻得作罷。
一通說話過後,又是耗去許多時間,師兄弟兩人眼下都是有些勞累饑餓,加上渾身是傷,眼下最要緊的便是找尋一處住地,安頓下來。
可,張家集裏發生的事兒才剛剛過去,情況未明,再說那地兒早已經成了鬼窩。
有家,卻是回不去了。
這是胡不歸自從出生以來,第二次失去自個的家。
真真是應了他那‘五弊三缺’的命。
他雖然看的很開,但,想到這裏,總是不免有些傷感。
好在眼下還有師兄衛中州陪在自個的身邊安慰,師兄弟兩人商量一陣之後,便決定去不遠處的‘亂葬崗’。
一來,那地兒二人比較熟悉。
二來,平日裏那裏很少有人前往,在張家集那事兒沒過去之前,師兄弟兩人不敢冒頭,畢竟現在是個法制社會,張家集一下死了那麽多的人,總會有人前來查看的,在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再出變故了。
三來麽,師傅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離得太遠,師傅回來了,二人也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于是,胡不歸與衛中州兩人便相互攙扶着,在那‘亂葬崗’上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