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被他一腳踹在屁股上的那人,可就不那麽舒坦了。
估計那人先前正蹲在草叢中解手,突然而來的一腳,出其不意,力道十足,毫無防備之下,被踹了大馬趴。
“啊吆...俺的那個娘哎...”
那人突然被襲,顯然也被吓得不輕,扯着嗓子大聲哭嚎着,褲子也顧不得提上,連忙爬起來想往前面的草叢裏跑,可沒等他跑了幾步,便被自個的褲子給絆倒在了地上。
“哎,哎,咱說啊,孫大傻子,你别跑...咱是你小貓哥...”先前胡不歸聽到那聲慘叫的時候,就已經确定了眼前這人,就是自個早先已經踹過一次的孫大傻子。
胡不歸也沒能想到,到了今時今日竟然還能看到張家集的熟人,心中不禁有些激動。
上一次見孫大傻子,這貨就躲在草叢裏方便,被自個踹了一次,這一次又是在相同的情形之下兩人見上了面。
這還真是緣分啊!
隻不過,上一次見孫大傻子的時候,這貨當了奸細,是給羊精一夥帶路的,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羊精一夥爲了啓動大陣,收了整個張家集的魂魄,就連自個的師兄衛中州,那麽厲害的身手也沒能逃得了,最後還是他自個戳瞎了雙眼,靠着自殘,還有老道馬正陽的幫忙這才撿回了一條性命。
但,孫大傻子鬥大的字不識一個,幾歲的孩子都能将他吓哭,就是這麽一個混吃等死的慫蛋,羊精一夥竟然放過了他,讓他逃得了性命,真真是不可思議。
若說其中沒有貓膩,打死胡不歸他都不相信,可那會兒隻顧得前去救人,沒有細想,眼下整個張家集的人可能都死絕了,可再看看傻不拉幾的孫大傻子,依然是活蹦亂跳的,胡不歸原本有些好點的腦袋,不禁又隐隐作疼起來了。
“都說傻人有傻福,古人誠不欺我。”胡不歸盯着吓得連褲子都來不及穿上,露着大白屁股,不住哭嚎的孫大傻子,觀察了一會,也沒發現這貨有啥過人之處,當然,這貨除了膽小一點,慫了一點,模樣醜了一點,嗯,還有屁股大了一點...
其他的,還真看不出來啥。
隻是不知道這孫大傻子怎會出現在這裏?
“那天見他,不是讓他有多遠,滾多遠的嗎?怎地這貨又回來了?”
胡不歸心中納悶,想要叫住孫大傻子問問,可他這一喊不要緊,隻見孫大傻子趴在地上,白白胖胖的大屁股露在外面,就跟個蠶蛹似的,猛地一個前竄,雙手扒拉着周圍的雜草,一拱一拱的,使勁的往草叢裏鑽。
眼見着孫大傻子越是叫他,爬的越歡,再看他那白白胖胖的大屁股,胡不歸想到先前踹人的舒爽,忍不住又跟了上前去,踹了幾腳。
“哎,哎,莫打了,莫打了,俺不跑,俺不跑還不行麽...”
幾腳下來,孫大傻子不敢再爬了,隻是雙手抱住了腦袋,嘴裏不住的鬼哭狼嚎的求饒。
胡不歸瞧了這貨一眼,隻見孫大傻子鼻子裏,眼睛裏,全是粘不拉差,黑乎乎的玩意,也不知道是地上的泥巴,還是其他的什麽,被雨水一淋,看着挺惡心的,再聽他那有些滲人的哭嚎,又覺得這貨其實也怪可憐的,當下也不好再跟一個傻子計較,趕緊出聲打斷了孫大傻子:“行了,行了,别嚎叫了,也不怕把狼招來?再說,小爺咱又沒使多大的勁,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被人踹上腳,就哭成這樣?你也算是有出息了...嘿,還哭?再哭?還打你了啊...”
“莫打了,莫打了,俺不哭了,俺不哭了...”孫大傻子被胡不歸一通教訓恐吓,人總算是清醒了幾分,雙手抱着自個的腦袋等了片刻,不見有人打自個,孫大傻子這才敢把腦袋擡了起來,透過雙手的指縫偷偷的瞧了一眼,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胡不歸之後,眼淚鼻涕又稀裏嘩啦的流了下來,邊哭邊說道:“你真是小貓哥?騙俺的吧,小貓哥從來不打俺,你不是小貓哥,你不是好人...嗚嗚...”
“看你那屁股又白又大,一時沒忍住,就踹了幾腳...疼?這不廢話麽?誰被踹上幾腳也疼。”看着孫大傻子的慫樣,胡不歸就氣不打一處來,翻了個白眼,費了好大的定力,才将自個說服,忍住了沒有再次動手。
剛才那幾腳,胡不歸确實沒怎麽用力,能讓孫大傻子哭成這樣,估計有一大半是因爲被吓得,他這瘋癫的毛病老早就有,早些年裏,在張家集的時候,胡不歸就親眼見過,幾歲的孩子都能将他吓哭。
當下胡不歸心裏也有些自責,剛才情急之下,自個确實動手了,可要是跟一傻子道歉,咱們胡大爺也拉不下那臉,語氣輕柔的跳過了這段,打斷了孫大傻的哭嚎,說道:“行了,行了,别嚎叫了,你先告訴咱,你咋會在這裏?咱不是讓你離開這裏的嗎?...”
正當胡不歸安撫着孫大傻子,想要問問他來這多久了,有沒有看到啥人之類的話題時,卻聽不遠處的樹下,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發出咳嗽聲響的樹下,正是自個師兄衛中州所在的地方。
“難道師兄醒了...這可真是蒼天有眼啊...”
胡不歸心中驚喜萬分,當下也顧不得再問孫大傻子,可他還有許多的話要問,又怕這貨轉頭跑了,趕緊一把拉起了孫大傻子,一個心急火燎,另一個不情不願,兩人拉拉扯扯的就來到了衛中州所在的樹下。
衛中州此刻确實已經醒了過來,他的雙眼雖說已經瞎了,但常年練武的人,耳力比較靈敏,聽到有人走到近前,衛中州一個骨碌爬了起來,後背靠着樹幹,雙手依然握成了拳頭,做出了一個迎敵的标準姿勢。
“師兄...是咱啊,不歸啊...”胡不歸瞧得自個師兄如臨大敵的模樣,當下哽咽出聲喊了一句。
果然,聽到胡不歸的聲音,衛中州的身子猛然晃了一下,握緊的雙拳也慢慢的放了下來,接着身子便順着樹幹滑了下去,焦急的開口問道:“不歸?你不是跳進了黃河裏嗎?他們沒有抓住你吧?這是哪裏?我怎會在這裏?我不是記得,我被那羊精抓住了,然後...”
“師兄,你先别激動,咱們坐下慢慢的說...”胡不歸擔心衛中州的傷勢,趕緊扶着他坐了下來,然後等衛中州坐好了之後,胡不歸雙腿一彎,便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個頭,哭着自責的說道:“師兄,都怪咱不好,要不是咱,你也不會被那羊精抓到,你的雙眼也不會...”
“行了,行了,不歸...這事兒不怪你,當年師父就曾說過,咱命裏有此一劫,當時你也是在場的...你起來,起來說話...”
聽到胡不歸自責的話,衛中州趕忙伸手,想要拉起胡不歸,可他此刻也是有傷在身不說,這段時間遭受的非人折磨,更是讓他的身子虛弱到了極點,剛才聽到動靜,被驚醒過來之後,也是強自撐着站起來的,胡不歸百十斤的身子,他怎能拉得動,無奈之下,衛中州把臉一闆,拿出了大師兄的威嚴,喝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提這些作甚?師父他老人家臨走的時候,可是要咱照顧你的,你既然叫咱一聲師兄,救你不是應該的麽?再者說了,如果換做了是你,想來你也是會這樣做的吧?咱們師兄弟之間,說這些做啥?如果,你再不起來,再這樣,咱可要執行門規了...”
門規,胡不歸自然是知道的。
以前師父在的時候,自個和師兄兩人犯了錯,也或者偷雞摸狗被人家找上門來的時候,師父便會和此刻的師兄一樣,闆着臉,大聲的斥責自個和師兄,然後便是執行門規,站馬步,棍棒伺候,或者滾去亂葬崗過夜,不讓吃飯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