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
就像是遊走在無數的路口岔道上。
稍微走錯一步,便可能萬劫不複。
胡不歸的腳下,沒有萬劫不複的深淵,也沒有刀槍劍林的兇險。
有的,隻是最後的一步台階。
青色的石階。
巨大的青石雕切,光滑而又平整。
隻是很簡單的擡腿,便可踏上去了。
遠離自個的煩惱,遠離那些紛擾痛苦。
玲珑焦急而又帶着哭腔的叫聲,從身後傳來,試圖阻止胡不歸。
“轟隆”
一聲巨響。
緊接着一道粗大的閃電劃破了長空裏的夜。
轟鳴的聲響,讓胡不歸剛剛擡起的腳步微微停滞了一下。
刺眼的白光映照了整片的天空。
絲絲的血雨,漫天傾灑而下。
仿佛在這一刻,天都在哭泣。
祭台的最上方,最中央的位置,擺放着一座一人多高的巨鼎。
鼎,是三足兩耳鼎。
巨大而又古樸。
隻是一眼間,便能感覺出它的厚重與莊嚴。
耀眼的閃電,從高空中落了下來,狠狠的擊打在了巨鼎的鼎身上,打的巨鼎‘嗡嗡’作響,好似不甘一般,發出抗議的聲音。
恍惚之中,胡不歸的眼前一花,一幅幅的畫面便呈現在了自個的眼前。
畫面的最開始,是在一處開闊的平原地帶上,緊接着是不知從何處跑來了兩夥人,這兩夥人大多身穿麻布,或者獸皮,手裏拿着棍棒石器,繩索石球,密密麻麻的,看那些黑壓壓的情景,少說也有幾萬十幾萬的樣子。
然後,畫面上便出現了兩個人的景象。
其中一個人手中拿着一根長長的骨矛,擡手遙遙的指向了對面的那群人,口中大喝着什麽話語,好像是在質問着什麽一般。
而在畫面的另一端,同樣從人群中走出了一個中年男子,這個中年男子長得十分高大魁梧,面對質問,他舉起了手中的一柄巨大的利斧,口中呼和了幾句,便把手中的斧頭高高揚起。
随後,便見他身後的那些人也同樣的舉起手中的武器,回應了一聲,那中年男子便手持斧頭當先沖向了對面的人群。
手拿骨矛的那個男子同樣不甘示弱,呼和一聲,也帶領着身後的人群,沖了過去。
大戰一觸即發。
而後,便是一場流血的混戰。
胡不歸看到了鮮血飛濺,看到了腦漿并裂,更看到了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離開了世間
戰争永遠都是殘酷的。
它是殘忍的。
并不是說,正義,便不需要付出代價。
當然,胡不歸也不知道這兩幫人爲什麽會打起來,他也不知道哪一方才是正義的。
有些時候,剝奪一個人的生命,或者說是一群人的生命,隻需要一個蹩腳的借口就足夠了。
比如:權利,貪婪,欲望等等
随着畫面中一個個的人倒下,戰争很快便到了結尾。
手持骨矛的男子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胡不歸看到,那個男子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骨矛,狠狠的刺進了魁梧壯漢的胸膛裏,最後,取過斧頭,砍下了他的腦袋。
他站在人群之中,手拿着敵人的腦袋,接受衆人的歡呼。
而,對面的那群人,此刻要麽是被殺死了,要麽是被捆綁了手腳,跪伏在了地上。
畫面再換,勝利的男子帶領着勝利的族人回到了部落,他們的身後還看壓着一長串的俘虜。
在一頂帳篷之中,勝利的男子手托着敵人的頭顱,獻給了正盤坐在地上的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
那老者嘴角張合,似乎和那男子說了幾句什麽話,就見那老者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完整的龜甲,接着便是晃動占蔔。
再然後,便是勝利的男子同那老者一起帶領着族人,來到了一處小山上,那老者看了一會便手指着遠處河邊的位置點了點頭。骨矛男子便帶領族人,以及那些個戰俘來到了河邊,挖掘了起來。
而在另一幅畫面之中,老者則帶着許多的工匠族人在鑄造着什麽。等到那些工匠完工之後,畫面之中便出現了九個一人多高的巨鼎。
敵人的屍體,被砍成了肉段。
熊熊的烈火燃燒了起來,老者命人把敵人的屍塊扔進了烈火中。
最後,烈火燃盡,老者又将那些骨灰分别裝進了九個大鼎之中,命人将這些鼎分别運往了不同的地方,掩埋了起來。
畫面的最後,是老者帶領着族人殺死了幾萬戰俘,而後老者的族人再紛紛自殺,鮮血染紅了大地,彙聚成了河流,流進了掩埋巨鼎的地方。整個畫面之上,隻剩下了那名老者,周圍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倒地的屍體。
老者打開了一扇石門,而後走了進去。
畫面到此結束。
但,空氣中的血雨卻和那畫面中的慘烈情景交相呼應,讓人窒息。
那些畫面有些斷斷續續,但,這并不影響胡不歸的判斷。
結合先前馬老頭的講述,這也許是一個發生在上古時期的真實故事!
而其中的人物,胡不歸也能猜測出幾分,手拿骨矛的男子,可能是黃帝,而另一個被他殺死的人,可能就是蚩尤!
但,問題是那個老者又是何人?
看畫面中的黃帝對那老者恭敬的姿态,想來,不可能是無名小卒。
這樣的一個人,耗費如此多的人力物力,他到底要做什麽?
當然,此刻這樣深刻的想法,胡不歸是想不到的,那骨子莫名的吸引蠱惑,讓胡不歸的心智早已迷失其中。
雷聲和閃電,也隻是喚回了胡不歸刹那間的靈智而已。
回過身來,胡不歸雙目通紅,發出了幽幽光芒,看着遠處的玲珑,咧嘴一笑,擡腳走向了石階的上面。
而此刻,在祭台周圍的一根粗大的鐵鏈上,有那麽一堆物體搭在了上面。
這些物體,有幾丈長的圓木,也有巴掌大小的碎石瓦片,還有一些便是竹席茅草什麽的。
随着天空中的雷聲不斷,血雨落下,那些碎小的瓦片石塊似乎稍微晃動了一下,接着便從上面滑落了下來,掉進了萬丈深淵。
沒有回響,也沒有觸底的震動。
有的隻是更多的石塊磚瓦的掉落。
猛然間,那些個粗大的圓木也跟着滾動了起來。
“碰碰”的響動。
一根細長,泛着寒光的尖角出現在了空氣中。
接着是另一根泛着寒光的尖角,也出現了。
最後,是一個能有籃球大小的羊頭,使勁的頂着周遭的圓木碎石,掙脫了出來。
“呸”羊先生輕吐了一口嘴裏的泥沙,抖動了一下自個身子,一些混合着鮮血的石塊便從它的身上掉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