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豔梅站在院門之外,喃喃自語,猶自不敢相信。
兩年了。
七百多個日日夜夜。
自從自個死後,她便再也沒能走出那個叫做家的院落。
今日,終于逃脫了這個‘囚籠’。
猶記得,她發了狠心,不顧烈日的灼傷,撞的痛徹心扉,鬼氣飄散,那種銘記心底的疼痛依然記在心底,卻從不能離開這裏半步。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便是沒日沒夜的孤寂,以及那沒有未來的時光。
而今,那看不見的‘囚籠’似是不能再囚禁她了,自個走了出來。站在院門之外,李豔梅一會兒低低抽泣,一會兒又眼角含笑,百種滋味一起湧上心頭,端的是激動萬分。
李豔梅誇張的表情,落在胡不歸的眼裏,模樣兒很是可笑。
但,他隻是嘴角扯了扯,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這是個可憐人啊”
胡不歸低聲長歎,想起了自個被老爹胡天順禁足的日子,再想想那種滋味兒,心中不禁打了個寒顫:“若是小爺我也被囚禁在此兩年多的時間,想必早就瘋了吧,也不知道這女人是怎麽熬過來的”
‘鬼嬰’孫曉鵬見母親出了院門,‘嘤嘤’幾聲叫嘯,慢慢的爬向了李豔梅。
“不要,小鵬”
聽到自個兒子的聲音,李豔梅總算恢複了一些神志,見他不管不顧的往自個爬來,連忙出聲阻止,生怕兒子受到了傷害。
“沒事兒的。”胡不歸擺手阻止了李豔梅的動作,讓她稍安勿躁。
“可是他還那麽小”
李豔梅撇了一眼胡不歸,搓搓嘴角,最後終于沒能再說出些什麽話兒來。
她是知道那‘禁制’的厲害,兒子孫曉鵬鬼氣不足,一個不好便會魂飛魄散,她自個雖然安全走了出來,但,她不知道這‘禁制’對自家兒子有沒有危險,說到底,她舍不得兒子冒險,不願他受到哪怕一絲的傷害。
胡不歸也知道她的擔心,不願看到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兒,歎了口氣,上前幾步,将孫曉鵬抱在了手,接着便帶着他走出了院門。
沒有意外,也沒有驚喜。
隻是如正常人走路一般,幾步便走了出來。
李豔梅上前幾步,接過了兒子,緊緊的抱在懷裏,上下不停的的查看着。
撇了一眼還在大驚小怪的女鬼一眼,胡不歸伸手入懷,将那兩塊‘天師令牌’拿了出來。
先前的時候,李豔梅走出院落,自個卻聽到了一聲碎裂的聲響,而那聲響的源頭,便是自個懷裏發出的。可當那兩塊‘天師令牌’再次入手之後,胡不歸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胡不歸清楚的記得,當日自家的師傅駱千山在将‘祭魂碑’傳給自個的時候,曾經說過,這‘祭魂碑’的材質乃是玉質,色沉而潤,堅而質密,入手溫潤舒适,而後被高人雕琢溫養之後,又抽取了活人精魄,使得這玉牌更加有靈性,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具。
雖說,李豔梅的那塊厚度稍微薄了一些,但從顔色造型上來說,與胡不歸的那塊并無二緻。
可如今再看,李豔梅的那塊玉牌色澤已經不再那麽深了,轉而變成了灰白之色,而早先胡不歸的那塊,此刻卻變得越發黑亮,入手觸摸也更加的溫潤了。
胡不歸不懂其中的說法,但卻能感到其中的轉變。
随即,胡不歸将兩塊玉牌再次折疊放在一處,隻見那塊薄一點的玉牌散發出了絲絲黑氣,繼而被厚一些的那塊玉牌不斷吸收。
胡不歸看的啧啧稱奇,直到那詭異的黑氣不再散發,薄一點的玉牌再次發出清脆的碎裂之聲,化作了一堆粉灰,從胡不歸的手指之間滑落,随之消散在了空中,再也找不見蹤影。
似是感覺到了什麽,李豔梅母子二人一起停止了哭泣聲響,齊齊的磚頭看向了胡不歸。
“消失了”胡不歸揚了楊手中的‘天師令牌’,問道:“你能感覺的到?”
李豔梅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有些驚喜的說道:“我感覺我身上好像有什麽東西消失了,就好像,就好像是身上不那麽沉了一樣”
說話間,李豔梅懷抱着兒子******,身子竟然慢慢的漂浮了起來,一點一點的,直到離地越有半米,才逐漸停了下來。
“阻擋陰氣麽?”胡不歸捏了捏手中的玉牌,再看看李豔梅母子不由得的苦笑出聲:“這位高人入手的局,可真厲害!你現在可有什麽特别的感覺?”
李豔梅活動了一下自個的身子,感覺了一下說道:“我感覺我的身子好像比以前更加有勁了,對,是更加有勁了。還有,還有”
她的話還未說完,雙眼竟然不斷迷離起來,臉上的表情也在不斷的變幻着,呈現出了迷茫的神色。而在其周圍,忽然刮起了一陣小小的旋風,絲絲黑氣圍繞而來,慢慢湧入了李豔梅與孫曉鵬的身體之中。随後,母子二人身體不斷變得凝實,指甲毛發似乎轉眼之間,也變得長了不少。口中嘯聲不斷,似有鬼哭傳來。
“不好,這是鬼變”
眼見着李豔梅母子二人時而痛苦,時而迷茫的樣子,胡不歸先是一驚,接着大叫一聲,從懷中掏出了幾張‘三清醒神符箓’,口中低喝:“天圓地方,律令九章,上師捉鬼,收攝不祥,疾!”
咒法一出,那‘三清醒神符箓’便化作了一道黃光,急沖而去,定在了李豔梅母子身上。
而原本還在痛苦不堪,不斷翻滾厲嘯的李豔梅母子一下安靜了起來。
眼中的紅光不斷消散,圍繞在二鬼身邊的黑氣,也很快消散不見了。
“我,我這是怎麽了?”
李豔梅呆坐片刻,便恢複了神志,一臉的迷茫,披頭散發的坐在地上,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而她的兒子孫曉鵬比較幼小,原本的神志還未發育健全,比她還要不如,此刻被‘三清醒神符箓’打中,正在地上抽搐着身子。
“小鵬,小鵬,你怎麽了?”李豔梅見兒子痛苦不堪,一把将之抱起,急急地查看起來。
“他沒事,隻不過是被符箓打中了而已,過一會就沒事了。”胡不歸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有些自責的說道:“這事兒是我大意了。”
說罷,擡頭看向了夜空。
李豔梅聽他一說,也稍稍安心了一些,随着胡不歸的目光,也看了過去。
冷風吹過,紅光傾灑,隻見夜空之中,好大的一輪紅月慢慢升起,已經到了正中。
而在那紅月的映照之下,絲絲的紅色正慢慢的揮灑下來,籠罩住了方圓裏的大地,舉目望去,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披上了紅意。
猶如鮮血一般。
紅的妖異。
紅的陰森。
也不知怎地,李豔梅的心裏竟然升起了一些暴戾的沖動,那股子沖動,就像是一隻隻的小蟲子一樣,一點點的吞噬着她的内心,讓她打心底裏有種對血,對殺戮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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