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所以他能夠清楚的知道時間過了三天,是因爲他聽到了兩個人的一段對話。
對話的兩人是一男一女,聽那聲音來講,男的比較蒼老些,女的可能年齡要小一些。
“師傅,師傅,你說他是不是死了啊?都三天了,還沒醒過來呢,要不咱們再把他丢進黃河裏算了,省的還要照顧他啊。”女孩清脆的聲音,猶如銀鈴般的悅耳,不過話的内容卻讓胡不歸聽的頭大,滿頭黑線。
這救都救回來了,何況已經都過了三天了,你早幹嘛去了?胡不歸暗自腹诽,這女孩怨氣不小啊,興許這幾天的照顧,讓她很是不爽,自個還是裝作未曾醒來的樣子算了,更何況人家救了自個,又照顧了自個好幾天,有幾句怨言那也是應該的。
“嘛?扔河裏去?你這丫頭,咋個就那麽頑皮呢?”年老的聲音由遠及近,聲音滄桑而渾厚,責備中帶着一絲的溺愛:“是誰說要救他的?還差點就害的我這把老骨頭喂了黃河裏的王八,現在說這些,晚了!”
“師傅,”女孩不依不饒,聲音有些委屈的說道:“人家這都照顧他三天了,他要再不醒來,咱們還要照顧他一輩子啊!”
“話是沒錯。”年老的聲音停住了腳步,說道:“和尚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咱們怎麽着也不能輸給那些和尚不是,更何況,這小子和我有些淵源,怎麽也不能見死不救不是。”
“師傅,和你有淵源的人多了去了,以前也沒見你那麽上心過。”女孩幾步走到老人跟前,挽住了老人的胳膊,眼光中閃過了一絲狡黠:“他到底是誰啊?爲什麽咱們非救他不可呢?”
“是你要說救他的吧?”老人反駁,打趣說道:“自打救回他之後,哪天你不是喂水喂飯的?你個小沒良心,以前師傅生病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勤快過。”
“師傅。”女孩嘴巴瞬間撅了起來,俏皮中帶着一絲可愛,賭氣似地說道:“哼,你還說,你再說,往後就不給你們做飯了,先把他餓死,然後再把你餓死,哼哼”
“額,對了。”老人知道女孩的性格,所以直接跳過了她的威脅,右手一拍額頭,恍然似得說道:“那啥,剛才鄭屠夫來找我有點事情,我先去看看,總不能讓人家老等咱不是。”
說完,老人也不管女孩同不同意,逃也似的出了屋門,轉眼消失了在了院子。如若不是看到他這副臉面,隻看這走路的速度,還真以爲是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呢。
“師傅。”每次老人說不過女孩,總會找借口開溜,這次自然也不例外。女孩有些生氣的跺了跺腳,朝門外喊道:“那他怎麽辦啊?”
“哎呀,你看這茬弄的,那啥,你就再照顧他幾天得了,記得按時給他去屍毒啊。”老人走到院門外的身影,此時又轉了回來,露出一個腦袋出現在了女孩的視野内,頓了頓,又補充道:“過幾天,要是還醒不過來,就直接丢到黃河裏算了”
說話間,老人哼哼着小曲,真的走了。
按照老人的意思是:總不能爲了這小子,難爲自個的肚子吧。
就這樣,胡不歸被幾頓飯出賣了。這老頭果然不夠仗義,胡不歸在自個心裏問候了他無數次。
其實,胡不歸的心裏還是挺悲哀的,這對奇葩師徒,在幾句對話中,以買賣的形式,幾頓飯就确定了自個的生死去向,還真是真是很奇葩啊!
女孩眼見自個的師傅逃走,氣哼哼的跺着小腳走回了屋子内。胡不歸趕緊閉緊了眼睛,這位小姑奶奶脾氣貌似很暴躁,雖然沒什麽壞心眼,但胡不歸的直覺告訴他,接下來自個肯定要遭受魚池之災。
果然,女孩走進屋子之後,從櫃子裏取出了一個烏七八糟的玻璃瓶子,那隻瓶子裏面有着數十隻黃色的蟲子。見有人将自個拿了起來,那些蟲子不斷的扭動着自個醜陋的身軀,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恐吓敵人。
但,這些蟲子的想法注定是失敗的,因爲,它們所面對的是一隻披着人皮的惡魔,至少胡不歸是這樣認爲的。
先前咱們說過,胡不歸被地魔抓傷了臂膀,幾日來那些傷口已經開始結疤,看上去是慢慢的愈合了,但屍毒卻還沒有祛除幹淨。
一般的屍毒,不是時間很長的話,用熱水擦幹淨了傷口,再用糯米磨成的米粉,裏面加上一些生血的草藥,一日兩次,一周之後,能看到污血不再流出之後就可以了(比如何首烏枸杞啥的)。當然,還有一種去毒的方法,那就是抓住那些咬傷或者是抓傷人的東西,用他們攻擊人的部位曬幹磨成粉,塗抹在患者受傷的部位,過不了多久就會痊愈。
要想去抓住地魔,然後再拔下它的爪牙,這顯然是不現實的,那麽隻能用第二種方法了。
糯米又稱黏米,屬于季節性的谷物,它一般成熟在每年的6-9月之間,是一年當中陽光照射最爲充足,也是最爲炎熱的季節。《茅山圖志》有雲:谷者,食也。日出穗生,日夕穗落,受天地浩然,正陽也。
上述所說的谷物就是糯米,根據茅山術所講的,糯米長時間受日光的照射,陽氣最爲充足,有克制一切邪物的力量。而地魔“食怨晦而生”,正好被克制。
但,咱們講的這些都是好處,那壞處就是這糯米太粘了。再磨成粉,加上水調和之後,再外敷在人的傷口上,因此糯米就會牢牢的黏在了人的傷口上。去毒不是個輕生活,這毒更不是一次就可以去除的,所以,在每次換糯米的時候,都需要将先前的糯米清除掉,這個過程中,真個就好比是剔骨剜肉般的疼痛,
小女孩此時正在氣頭上,哪裏管你疼不疼的,下手那叫一個沒輕沒重,半米長的紗布,蹭蹭幾下就從胡不歸身上扯了下來。鮮血直流,肉皮翻飛,這幾下下來,疼的胡不歸心裏直罵娘,滿頭的冷汗,這小惡魔忒狠毒了吧!
“咦,你醒了啊”随着胡不歸痛苦的表情和聲音,小惡魔這才恍然似得發現胡不歸醒了過來,語氣中帶着那麽幾分驚喜,說道:“哈哈,太好了,你終于醒了啊,這下不用再伺候你了。”
其實,胡不歸很想說,我也不想醒過來的,要是知道要受這份罪,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但,這想歸想,人家這麽做是在去除屍毒,隻不過手段殘暴了點。從内心裏,胡不歸還是很感謝這個小姑娘的,他張了張嘴剛要說聲謝謝,卻見那個小女孩,拿起了那個裝滿蟲子的玻璃瓶子,笑眯眯的對着胡不歸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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