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城外傳來交換人質消息的呂子不再猶豫,決定同意午時在城外一裏地的亭子交換。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主要是考慮彼此雙方參與交換人員的安全問題。約定即是約定,說好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哪怕是敵對的雙方,都不會擅自撕毀約定而被人瞧不起。
而雙方都同意的交換地點,主要是因爲這裏是一大片開闊地。各自雙方都會在此期間保持克制,直到新的戰鬥打響爲止。可要是地點選擇不對,萬一被第三方利用就說不清楚。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唯恐天下不亂的大有人在,而選擇在視線良好的開闊地就不用擔心有人破壞人質交換進程。
既然是要交換人質而不是打仗,雙方約好出陣的人數必須限定其數量。各自最多可以出二十人,并且要求以木亭爲基點向外延伸二百米爲安全界。也就是說,到達這個界線的武裝人員都不準攜帶弓弩之類的遠程武器。防身的武器可以,但僅限于随身的佩劍。
聽說主心骨董大夫随後會被交換回來,庫頭範成龍主動去找呂子要求跟隊出城。并且表示隻要能把大将軍換回來,就算讓他代替都不待皺皺眉頭的。
此次出行的人數,呂子早就想好了,而範成龍并不在此列。于是表示咱們當前的工作就是守城,範大人的職責是保護城中這些糧草的周全。至于說跟着出城,顯然有失職之嫌。所以!不能同意!
範成龍跟着出城,歸根結底就是對呂子等人不太放心。這些年輕人看着比較穩重,誰知道關鍵時候能不能還會這麽穩重。事情的轉機往往就在于此,遇事不亂甚至能徹底扭轉不利局面。
呂子何嘗不知道這位庫頭的小心眼,所以根本不同意。在否定範成龍打算出城的提議後,表示董将軍會平安歸來的。而範大人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抓緊時間組織人手給各部送武器彈藥和食物。
“範大人!此時到傍晚時分至少還需要兩個時辰,野王城能否守住就在這兩個時辰之内!”
事實恐怕就是如此!範成龍于是不再堅持,剛要轉身出去卻有走回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給呂子施禮,希望呂子無論如何也要力保大将軍周全。
這可如何使得!?呂子側身散開正面的角度,讓庫頭所跪的方向沒人。彎腰将範成龍扶起來,說道:“大人這麽簡直折殺末将了!末将答應大人,會安安全全接大将軍回城的。”
送走前來請命的庫頭,呂子算算此時的時辰。時間差不多了,于是招呼李信帶着晉鄙出城。由于孫十三掩護大帥突出重圍,李信便負責駕馭馬車。
見隻有三個人同乘一輛車出城,晉鄙也是暗自佩服這兩位真夠大膽的。在這個隻求個人利益的天下,恐怕此時此刻也隻有軍中還有人願意去相信承諾。回頭看看野王城的城門,歎道:“呂将軍真是藝高人膽大啊,隻帶一名随從就敢去城外交換人質。此時的禮崩樂壞,恐怕隻剩下寥寥幾個人還會堅持周禮。”
呂子微微一笑。“晉将軍可能多慮了!在下隻願意相信這個天下還是好人多!之所以承諾顯得蒼白無力,那是因爲敢于踐諾的那些人大都沒有機會進入咱們這個圈子。在下還是那句話,正是因爲稀少,我們才更應該堅持。等未來有一天,天下太平,人心思禮。仍在堅持的那些人哪怕隻是星星之火,相信也會成爲燎原之勢的。”
聞聽此言,晉鄙不由地哈哈大笑起來。“呂将軍的這套理論果然新鮮,本将軍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種說法!此時聽來,還是讓人滿期待的!”
呂子笑着點點頭。“有期待就好!起碼好過那些自暴自棄的行屍走肉!”
兩個人坐在馬車上說說笑笑,也是好不痛快。李信看着遠處出現一哨人馬,便知很快對方已經提前到達接頭地點。于是催促馬提速,以期在最短的時間内盡快過去。
“對方一個十五個人!”
聽到人數報告,呂子朝不遠處的木亭望過去。見那裏果然等着一群人,給晉鄙松綁。“衆目睽睽之下,大将軍被綁成這樣會影響到形象。在下這就給你解開,希望咱們各自都能安安全全地返回。”
晉鄙看看木亭的十幾個身影,然後感激地朝呂子點點頭。“接下來就此别過,呂将軍和李将軍要保證身體。如果此生還有機會,相信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呂子剛要客氣兩句,卻突然從木亭内的人群裏面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魏無忌!他怎麽會在這!?
趕車的李信也随即确認出來,忙回頭說道:“那小子就在對面,恐怕你我加上晉鄙在内全都看不到今夜的繁星了。”
呂子雖然不清楚李信爲何一直都瞧不起魏無忌,但就目前而言還不是讨論這個問題的時候。若是論起苦大仇深來,當然還是自己見到仇人時的火最大。
“李将軍!我希望你明白咱們此時的處境!抛開個人恩怨情仇,完成交換人質的任務!”
李信顯然知道這句話的分量,連忙表示自己心裏有數。不就是個魏無牙嘛!大不了下次碰到以後再說。既然已經等了這麽久,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等着隊伍中的魏無忌顯然也看到對面的情況,頓時确認出來一身秦軍甲胄打扮的呂子。伸手想去摸由專人制作的神弓時,突然想到被要求留在二百米處的身後。暗呼可惜的同時,發現人家才來了兩個人。
馬車到達大路邊上距離木亭二十米的地方停住,呂子直接跳下車站在原地。确認被夾雜在人群中的董青,這心終于算是放下。“對面的聽好!君子協議就是君子協議!若是仗着人多就欺負人少,非大丈夫所爲!”
魏無忌忍住招呼門口上去動手的念頭,大聲回應道:“呂子!無信小人!你不是說你與秦國無關嗎!?現在這身甲胄該如何解釋!?”
呂子看看自己身上的甲胄,笑道:“在下不過是憑個人喜好罷了!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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