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青在返回的途中,仍然被落日時的景象深深撼動。這裏是什麽預兆嗎?還是不過就個巧合?邊騎着馬溜溜達達,邊低頭琢磨着事情。
随行的兵卒顯然也沒見到過這種天象,忍住交流的打算相互看看也都心驚不已。古人都相信預兆一說的,尤其是那些當兵打仗身在前線作戰之人更是迷信。
血色猶如兵者!乃不祥也!
董青還沒返回駐地就被急匆匆而來的傳令兵找到,傳大帥令請大将軍趕去行轅。此次本就是故友小酌叙舊,董青深知自己本不應該在這個範圍内。此時聽到大帥招呼,心裏不由地一愣。但這是命令,自然是不能推诿的。于是回頭告訴他的衛隊,轉道去大帥行轅!
臨時征用的行轅其實是昔日韓國附屬王的王府,自從被白起将軍奪下此城後便改成軍用指揮部。稍微的修改是必然的,但絲毫沒有影響王府原有的雄偉氣勢。所謂的深宅大院,仍然按照嚴格的建築風格被保留下來。
早已得到消息的府門守衛見到來者是董青将軍,沒有進去通秉便告訴大将軍快些進去。準備好的宴席,此時就等您老人家了,人滿即可開席。
不明就裏的董青點頭示意,然後讓守衛安排他的衛隊進去吃飯。快步走入院中,在兵卒的引領下還沒走到大廳就聽到傳來大帥王龁的說話聲。
“曾經的過往真是不敢回首,因爲感覺那些都仿佛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情。可要是抛開匆匆的時光不算,這些記憶突然都變成值得去回憶的榮耀。它沒有任何的改變,隻是我們老了!”
當王龁說完大笑時,董青正好走到大廳門口。看到裏面早已坐着三位,懸着的心這才放下。假如裏面隻有老将軍和呂将軍在座,兩位說話自然是摻不上言的。不過若是有李信在,這事兒就不用那麽尴尬了。
老将軍正說着,見董青出現在門口便招呼進來坐。“今日都是老友一叙,既然都熟悉也就不用再解釋了。”說完,見董青準備施禮忙糾正道:“此時隻是私下的家宴,這裏沒有誰有官職和身份。先說好了!誰若是席間帶出一句官職稱謂,罰酒三杯!”
身在軍中的将軍那個不是海量!?平着喝都是誰也不服誰的,若是偶爾被罰個一杯兩杯的尙能應付,可要是沒事就罰三杯非先醉了不可!
王龁顯然也知道這個是讓人最糾結的,所以上來就先把酒局定個調子。公事本就繁瑣,應酬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閑暇那就是閑暇,再牽扯工作上的那一套還叫閑暇嗎!?難得放松一次,萬萬是不能被誰攪了局的!
此時此地就數王龁年長,若是論起年齡來還是長輩。三位晚輩聽到此話,自然是無不應允。再說,拘拘束束本來就沒多大意思。
席間的酒肉也算豐盛,不過這個豐盛也隻是相比較秦軍的夥食而言。本着勤儉節約的規定,浪費是萬萬不可的。好在也沒人在意酒食方面的問題,畢竟此次晚宴是以說話交流爲主。推杯換盞的,四個人也是喝得不亦悅乎。
偶爾說道點新聞轶事也是哈哈大笑,難得的愉快讓董青忍住沒有提及傍晚看到的那個血色預兆。李信不知這位七級公大夫的心事,此時見他悶悶不樂别過來敬酒。
軍職爵位每升一級都是拿命換來的,裏面沒有一點水分。這對于那些經曆過血與火的軍官們而言,自然知道每次的升職到底有多難。更重要的其實也不是升職,而是每經曆一戰總能四肢健全地活下來。這人隻有活在當下,才能享受到這份憑戰功換來的榮耀。果真戰死了,就算事後給你追認個關内侯又有個屁用!?
于是活在當下,便成了諸多将領的座右銘。這并不是指活一天算一天,而是指用心在意地活好每一天。前面那個意思是得過且過,而後面則是珍惜。
“董大...哥!”李信伸手擦擦額頭上的汗,暗歎好歹沒說錯了。“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一晃也是數年。兄弟敬重你的爲人,卻始終沒有機會湊一起喝酒。”
董青并不象蒙武、王翦兩位百夫長那樣的半路出家,作爲軍戶的他成人以後就在部隊服役。如果說開始還有點瞧不上那些将軍之後,那麽随後的事實都在證明一件事情。這些人不僅擁有堅強的信念,作戰也極其勇敢。不僅如此,還絲毫不遜任何一名從基層一步步幹起來的那些将軍。
在戰火硝煙中成長起來的軍人因爲環境不同和平時期,所造就出來的性格基本上都屬于直筒子。他們隻服一種人,那就是有腦子真敢拼命的人。有腦子,是指會打仗還會保存實力;敢拼命。是指即使剩下一個人也敢躍馬殺入敵陣。
通過一次次的實戰,董青是打心底佩服呂子等人的。如果說以前他隻會用呂子這個稱謂,而現在卻更喜歡用呂将軍這個稱呼。若是軍中的将軍都能如這幾位将軍,實乃我秦軍之福!
“李...”董青話沒出口忙清清嗓子,呼出一口氣笑道:“李兄弟過謙了!愚兄能得遇呂...及諸位...哎呀!愁死了!在下能有幸認識幾位哥哥兄弟,想來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來!咱哥倆喝一個!”
呂子聽到這兩位的談話,自然也是忍俊不止。起身端着酒碗朝王龁走去,笑道:“大...哎呀!真是萬幸!這...那個什麽無大小!兄弟托大,敬此時最年長的大哥一杯吧。”
隻要聽到有人敢說出大帥一詞,這酒顯然是罰定了。王龁聽到呂子反應極快接着改口,也是暗呼可惜。起身端起桌上的酒碗,關切地說道:“呂子果然機敏過人啊!喝這麽多酒,身體沒什麽大礙吧?”
“無妨!”呂子倒也顯得豪氣,解釋說身邊不是還有個神醫嘛。隻要有她在,根本不用擔心的。說完,用衣袖遮擋住酒碗表示先幹爲敬。
王龁自然知道呂子所說的神醫是誰,小雨兒的醫術完全是蓋世無雙的。唯一可惜的是她是個女兒身,要不然就可以在軍中供職,起碼還可以培訓些手藝高超的軍醫官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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