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身份令牌,也不能公然違反宵禁令的。人家給面子不深究那是情義,自己起碼也要做到自覺不是。再說本身的身份和令牌都是假的,萬一碰到個較真的再盤問起來更麻煩。
呂子是這麽告訴小雨兒答案的,然後去後面找回剛才甩出去的箭支。還給這位優秀的女射手的同時,最終還是被一副天真無邪的面容把問話給堵了回去。
這事兒還是慢慢來吧!沒人天生就會!
兩個人仍然沒敢走大道,沿途又碰上幾波夜行者,好在沒再發生沖突。就這麽一路躲躲閃閃的來到子楚家,卻發現原本以爲早就睡下的王孫屋内閃動着光亮。
子楚自從聽說秦國派來使臣的事情,便徹底知道大勢已去。這個忙就算呂子肯繼續幫忙,他也是不敢的。鼓噪趙國都城的選秀大事,花落誰家随後就被傳得路人皆知。若是被昭襄王得知自家的孫子不思好好修行,卻到處求人家替女子贖身...
荒淫無度的人基本上都沒有大壽命,這早已經是不承認也得承受的事實。尤其是此時秦國的王,對此更是深惡痛絕。就算派出質子出行前,也沒忘記提醒他們一句話。
即爲我大秦的王孫,此生就該心懷天下志在江山社稷。若是成天滿腦子都是美豔女子,你們幹脆留在别人家的都城就不要再回來了!
按理說,離别就該是傷離别,離别就該囑咐兒孫保重身體才是真事。你說都到此時,哪怕留個念想也好。雖然都知道即爲男兒身,此生就該建功立業名垂竹帛之間。可上來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通訓,任誰能受得了!?
這也許就是身爲王孫的無奈吧,從此此身隻許國再難屬卿...我子楚乃堂堂的大秦王孫!爲何卻連個自己喜歡的女子都保護不了!?滿臉都是淚水的子楚想到此,不由地悲從心頭起。眼睜睜地看着時間一分一秒消逝,突然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一直躲在窗外的呂子也是感同身受,鼻頭一酸差點跟着子楚掉眼淚。剛想伸手去推門,卻被小雨兒抓住胳膊。轉頭看到小雨兒朝他遞眼色,忙離開窗台跟過去。
小雨兒看看搖曳燈火的屋内,仿佛在猶豫什麽。咬咬牙,最終還是決定說出來。“公子不能再去幫他!也不能同情他!假如你想讓他象個男人站起來...唉!也隻能如此了!”
聽到輕歎,呂子借着月光重新審視對面的這位小女子。這其實就是大義的取舍,不容置疑的!此時的子楚,身份畢竟貴爲王孫。如果可能的,他很可能是将來的秦王。秦國的未來,不能交給連大義都不懂是什麽的一個人。若是因爲此時的柔腸而可憐他,那就是對秦王不負責,對秦國不負責!
小雨兒看到呂子有些猶豫不決,輕聲說道:“世上最美麗的花,就開着人迹罕見的雪山峰頂。她是那麽的潔白無瑕,卻彰顯出無限的生命力。”說完,輕輕拽出背後的青銅劍。“這就是此劍的價值!如果沒有千錘百煉,如何能鍛造出鋒芒!?”
這些道理,呂子當然明白,而且也是拿出來教育人最好的比方。可那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時候,果真讓自己碰上,這才發現跟受剜心之刑差不多少。
小雨兒說的對!有些人自打他出生的那天開始,就已經注定此生再也無法給自己活着!想到這,呂子長歎一聲。“改天換地嗎?嘿!我們不過是些凡人罷了!”
話音未落,站在院子裏說話兩個人聽到屋内傳來一聲奇怪的響動。對視一眼,頓時明白發生什麽事情。于是也顧不得再去探讨大道理,三步并作兩步跳到房門口。
呂子擡腳将木門踢開跳進去的同時,将腰間的青銅劍甩了出去。随着鋒利的劍刃割斷屋梁的繩索,他已經抱着那個下落的身體。“快!救人!”
小雨兒也發現此時情況危急,忙讓呂子将人放在桌子上。伸手一探鼻息,然後猛地再子楚的胸口一壓将憋在肺部的氣推出來。随着呼的一聲傳來,差點被阻斷的氣息開始恢複正常。
呂子見王孫呼吸通暢仍沒有醒轉,頓時是滿頭大汗。秦王讓自己前來,也隻是爲暗中考察未來的幹部。若是因此把個王孫給交代在邯鄲城,還有何臉面去見大王啊!
“他怎麽還沒醒?”
小雨兒将一顆丸藥塞進子楚的嘴裏,端詳片刻這才長出一口氣。“餓得!”
聽到專業人士的診斷,呂子恍然大悟。此時的子楚恐怕三頓飯都沒吃,腹中無食再加上心情極度郁悶悲憤。氣血攻心地再這麽一吊,能不過已經是造化。子楚家早已是家徒四壁,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看來隻能先背回客棧才行,那裏想吃什麽就有什麽。
光想着子楚會難過,誰知道這位王孫的性情如此啊!?深感自己該負失職之責的呂子是懊惱不已,再急還是知道凡事問專家。“呂神醫!咱們能把他帶回客棧嗎?”
小雨兒試試脈象,微微地搖搖頭。“不能動,等把人背到客棧也就過去了!”
“這!這大半夜的!咱們去哪兒找吃得啊?”
當前已經是醜寅相交之時,外面自然沒有十二時辰營業的飯莊。小雨兒搖搖頭,說道:“如果這點小事能難爲住神通廣大的公子,那麽這就是天大的事情。”
就算說得天花亂墜,我也變不出糧食來啊!再說此次出門又不是野外作業,自然也就沒有随身攜帶即時口糧。呂子還是點點頭,表示這事兒由他來負責就是。然後讓小雨兒看護好病人,萬萬不要再出了意外。說完,轉身去廚房翻箱倒櫃也沒找到丁點能吃的東西。
看來也隻能出去找找了!打定主意的呂子伸手掏掏懷裏,這才想起來自己平時出門都是不帶錢的。唉!天要塌了!
等廚房傳來肉香味時,子楚使勁嗅嗅鼻子便悠悠醒轉過來。迷迷糊糊地看到門口走進一人來,還以爲是前來接駕的牛頭馬面。剛想請兩位差官稍等片刻收拾收拾衣物,卻突然想起自己那有什麽東西可收拾。
“唉!但願下輩子!再也不要托生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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