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李信的出現,讓李牧終于不再懷疑誰。放下疑心的他,此時再看哨所裏的這些人都很熟悉的樣子。剛剛凝聚起來的陰雲也就散去,地面上再度恢複往日的安甯。
司馬尚見兄弟在此時此地重逢,當場也是高興的不行。雖然有三哥暈過去的小插曲,但好在并無大礙。聽觀察哨上的兄弟說秦軍并未展開渡河戰役也就放下心來,也就不再打算急匆匆趕來前沿陣地。于是招呼大夥兒安營紮寨,然後埋鍋造飯。
兵荒馬亂的年代相見已屬不易,尤其是身在前線作戰的兵卒更珍惜這個時刻。再說走還是留,有個準信就行!于是大夥兒各負其責,讓安靜的營地再度喧嚣起來。
大喜的日子,若是沒點酒助助興貌似欠缺點什麽。王翦倒也大方,直接表示觀察哨所裏還藏着幾大壇酒。中午的時候還偷着嘗了嘗,勁頭十足!
沒有酒沒辦法,既然有就别藏着了!幾位将軍湊在一起一商議,索性分着喝了得了!再說,留着也不能生出小的來!
常年征戰四方的兵卒都好喝一口,尤其是這個天寒地凍的環境裏。一口燙得熱乎乎的酒下肚,從嘴到肚子那可是一溜熱線就下去了。那種特舒服的感覺,讓做神仙都是不去的!
得到及時救治的李信此時也清醒過來,聞到外面的酒香也是隻咽唾沫。不顧小雨兒的反對,跑出去加入喝酒大軍裏。幾個兄弟坐在火堆旁邊,推杯換盞是好不熱鬧。
經過李信的介紹,呂子、王翦、李牧、司馬尚算是重新認識一下。各自的名字仍然沿用真名,因爲并不需要隐瞞。在那個交通不便利再加上通訊基本靠吼的年代,用真名根本就不用擔心會被誰認出來。
營地裏燃起的篝火帶來了溫暖,讓冰涼的雪地不再寒冷。酒肉的能量更是不可忽視,是由内而外的熱。隻需幾碗熱酒喝下去,頭盔都不用戴。
将軍堆裏首先傳出劃拳的動靜,餘下的火堆旁也就不再安靜。吆五喝六的,到處都是熱火朝天的勁頭。曾經的緊張、抱怨和疲倦也都被徹底蒸發掉,剩下的隻有暖洋洋的感覺。身邊周圍還有幾十萬的兄弟,一想起來讓人更覺有底氣。
将官裏面,就數王翦的酒量最大。卻架不住爲人實在,好喝口。别人倒酒,都是倒得半滿不淺的。唯獨他總是給自己倒得特仔細,生怕倒少了再吃虧。喝着喝着就高了,尋個借口就尿遁而去。
李信和司馬尚的酒量,相比之下都是一般的水平。此時見剩下的這兩位拿着碗較勁,頓感有點吃不消。發現王翦半天不回來便知道這位借用尿遁術逃走,于是忙趁機尋個借口離開找地方私聊去了。
此時的篝火旁顯得有點冷清,隻剩下呂子和李牧兩個人。剛才還在較勁的兩個人相互看看,突然間全都選擇了沉默。低頭看着各自的陶碗,沒有一點再喝的意思。耳邊聽着木柴燃燒産生出的噼裏啪啦的聲響,默默地數着有多少下。
随着一聲木柴傳出的大動靜過後,李牧端起酒碗說道:“嘿!三十七聲!”
呂子笑着搖搖頭,說道:“實事求是地講,應該是四十一聲。你忽略掉其中一個的雙響,以及三個尾音時的輕微響動!”
李牧聽到标準答案,幹脆一口喝完。伸手一抹嘴,笑道:“呂子果然厲害!願賭服輸!”
呂子抓起一塊牛肉遞給李牧,然後又拿起一塊咬了口慢慢地咀嚼着。咽下去以後,說道:“嘿!你故意的吧!”
李牧并沒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上下左右打量坐在他身邊的這位。将兩隻陶碗倒滿酒,這才說道:“将軍的名字跟我的一個朋友很象呢!”
聽到這話,呂子放下牛肉擦擦手。“這個其實是很正常的,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咱們有幾十萬軍隊在丹水河防線一帶駐紮,重名的多了去了!”
李牧擡頭看看依然陰沉沉的天空,小雪不知何時已經停歇下來。轉頭看看周圍的火堆,此時剩下的人已經不多。端起酒碗,笑着搖搖頭。“我李牧做人太過高調,所以認識的朋友并不多。叫呂子這個名字的,其實隻有一個!”
呂子不動聲色地端起酒碗,朝李牧示意别耽誤正事。一口喝下去以後,這才說道:“李将軍所說的那位朋友,應該是昌盛記的呂子吧?”
李牧笑眯眯地看看對面這位,把兩個陶碗添滿酒。“呂将軍不會想要告訴末将,你其實就是他吧!?”
呂子看看被火光映得十分明亮的一雙眼睛,笑着搖搖頭。“不愧是仲邑夫的弟子,果然名不虛傳!不過,在下并不是你的那位朋友。這個人平時低調的很,在下也隻是有幸見過他一面。”
李牧師從仲邑夫,也就是那個在都城邯鄲教書的私塾先生。孔門十哲之一的仲由的後裔,也就是仲子路的子孫。子路在衛國内亂時,毅然進城質問企圖弑君者而被殺。留下一句:食其食者不避其難,而爲後人所敬仰。
自從儒家、墨家、道家、法家、陰陽家、名家、縱橫家、雜家、兵家、小說家等十家發起百家争鳴後,被各諸侯國所推崇的學術也不同。作爲崇尚墨家的趙國而言,儒家流派的仲邑夫并未被當時的國君重視。重視與不重視那家學說也僅限于此,并不會因爲推崇誰家的學說而打擊另外的學說。正是由于這個原因,也就在最大限度上依然保持了百花齊放的局面。
李牧的老師并未因誰的不重視而放棄自己堅定的信仰,以教書度日并遵循祖上的教誨緻力于傳播儒家學說。經過他的不懈努力,趙國的貴族裏面也開始有人注重儒家。由于其理論主張格物緻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便在那個崇尚言必果行必信的年代,逐漸開始被很多有心人所接受認可。
作爲仲邑夫的關門弟子,李牧自然當仁不讓成爲一名儒将,并且也是身體力行主張和維護這門學說。唯一讓他老師不放心的就是他的爲人處世,怎麽看怎麽讓人感覺象先人子路的爲人。爲此也是經常指點迷津,希望他能正解格物緻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