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尚自然也是個明白人,聽完李牧的推斷頓時驚起一身的冷汗。正如李牧剛才所言,當秦軍控制住局勢以後便可對外宣稱此次出兵是爲太子案。随着布告傳遍各諸侯國,誰還敢派兵增援!?出兵就是有違常理的!
再說人家父親過來替兒子報仇,那是天經地義!你不讓人家報仇,難道圖人家的太子也有你一份?想打架!?看當今天下,還就是秦國不怕這個!
琢磨明白的司馬尚此時已經是如坐針氈,起身提醒道:“這可是要命的大事!咱們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傳遞給廉将軍?”
李牧看看周圍的帳篷,搖搖頭。他也是讀過聖賢書的,所以隻會将責任推給諸位大臣。現在已是箭在弦上,恐怕再也無法回頭了。這些事情自己能夠想到,廉頗老将軍自然也會想到。這也是老将軍一直都在忙于修築壁壘,而沒有主動進攻的原因。拼上自家的兵卒們性命替他人擋災,天底下還有這麽一說嗎!?
司馬尚能升任百夫長一職,也是憑自己的本事一步步上來的。他有自己的主見,卻也深知自己處理緊急情況不如人家李牧的本事。假如遇到想不明白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聽這位伍長的話。至于爲何?反正是不會錯的!所以當他見到李牧搖頭,隻好重重地嗯了一聲重新坐下。
李牧将雞骨頭丢進火堆裏,顯得意猶未盡。感覺肚子能适應油水了,伸手從背後摸出一隻少了兩支腿的雞出來。看看司馬尚并沒有分着吃的打算,幹脆雙手捧着大嚼起來。
看着這位吃得香甜,司馬尚還是忍不住咽口唾沫。“咱們不談未來的事情,畢竟太多遙遠。就當前而言,不進光狼城是何目的?”
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寬。不謀全局,必會被全局左右!
李牧笑着點點頭,爆料道:“司馬将軍!你也知道,此時的糧庫官長可是咱們國君的表親。唉!給他一晚上的時間整理好材料,也省得被咱們看出端倪來。”
對面坐着的這位是李牧本人嗎?司馬尚揉揉眼睛,上下左右打量一番。“你什麽時候改性子了?”
李牧回頭看看城牆,又打量對面被月色照亮的崇山峻嶺。“我李牧也是人!也想升官發财!混了這麽多年,都還沒混出個名堂來。轉眼之間就老了!假如你我現在位列三公,也許就能阻止此次的出兵。你看看咱們現在!除了隻能坐在這啃雞腿,就剩下嗟歎老天對咱們不公!權宜之計!有時不是爲個人私利,而是爲國家爲百姓!”
聽到這話,司馬尚發現對面這位終于領悟人生真谛。早就該如此!不去順應潮流,最終的結果除了碰的體無完膚外,什麽都不會得到!
“那要是他們做不完帳呢?”
李牧微微一笑。“簡單!那咱們就等着他們做完,再進去不就行了!?”
司馬尚頓時感覺腦子有點亂,提醒道:“可是你當初跟老将軍許諾的可是五天!”
李牧再次擡頭看看群山,然後很大度地伸個懶腰。“放心好了!三天之内必見分曉!”
後面有什麽?
司馬尚回頭看看,後面除了黑漆漆的山勢再沒發現到别的。起身說道:“天不早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
天剛蒙蒙亮,輕柔的雨霧便随即将周圍的山遮擋起來。把守城牆上的兵卒忍不住打個哈欠,舉起手中的戈矛朝城外伸個懶腰。總算等待天亮,可以換班睡大覺了!剛打算回頭看看,換班的到沒到就聽到城下傳來跑步聲。忙手搭涼棚,凝神觀瞧。隻見城外駐紮的兵卒全都光着膀子從不遠處的山林裏跑出來,敢情這是剛剛鍛煉回來!
隊伍最前面的就是百夫長司馬尚,此時跑得也是滿頭大汗。他的理由很充分,而且也被部下所認可,作爲軍人!每天最需要的就是鍛煉!隻要這樣,才能充分保證自身的敏捷性和耐力。既然要打仗,缺少其中的任何一樣都是緻命的。
跑步結束并不能休息,而是抄起各自的武器再耍一個套路下來。等這些全都完成以後,早操才算是全部結束。休息時間肯定很充分,剩下的就是等城裏送出飯來。
自打他帶兵到達光狼城外那天算起,此時已經是第三天的清晨。城中每天送出來的夥食供應幾乎不重樣,部隊生活過的是有滋有味。用衆軍卒的話說那就是,這才是真事!有這些肉頂着,咱們想打誰就打誰!
這就是我們最可愛可敬的軍人士卒!他們隻求能吃上幾頓像模像樣的飯食便已知足,除此之外再無他求。用那些自以爲是的人講話,這是傻了嗎?其實說這些話的人才是傻子,他們也不想想,如果沒有這些所謂的傻人不計個人得失爲國爲家去抛頭顱灑熱血,這個世上那還有你們的立足之地!
唉!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啊!
司馬尚爲自己能在潮氣蓬勃的人群裏而感到自豪,這才是人生價值!他并未發現隊伍中有李牧的身影,便知這位肯定又在睡懶覺。這兩天就沒見他起來跑步!于是走進帳篷見還真在那蒙頭大睡,走過去就想把人從被窩裏拉起來。
李牧突然翻身坐起來,問道:“早飯送過來了嗎?”
還沒來得及伸手的司馬尚忙縮回手去,應道:“兄弟們都在鍛煉,你卻偷着睡大覺!嗯!早飯已經送到了,趕緊起來洗漱吃飯吧!”
李牧站起來舒服地舉起手伸個懶腰,笑道:“動腦子的人是不用勤于鍛煉的!運籌帷幄跟腿腳有什麽關系?待會兒告訴兄弟們!吃飽喝足以後,咱們要準備動手幹活了!”
“啊!?什麽意思?”
李牧活動活動四肢,露出一副莫測高深的表情。“今天便可見分曉!咱們沒個準備怎麽能行!?”
已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司馬尚跟着李牧走出帳篷,轉頭看看光狼城的城牆,提醒道:“城門平時可都是關閉的,除非是送飯時間才會開啓。就算咱們想沖進城去,也要等到午時才行。”
李牧并未答話,而是洗把臉,然後又認認真真地漱漱口。吐掉嘴裏的水,這才問道:“奇怪!誰說咱們要進城的?那可是咱們的糧倉!保護還來不及呢!”